不喝酒的人主动提议组的酒局是很恐怖的。
别人都会这么觉得,只有五条悟装作不在意地乐在其中。
戒指被弹至半空中,他像抛硬币似的,把不知正反的选择落入手心。
“五条——”
他离开身边后,舒了一口气的硝子又改变了主意转过身叫住了他。
或许是被戒指激发了灵感,她觉得有意思就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有没有想过,谷川在过去两次世界线里跟你是什么关系,她真的只是你的学生吗。”
五条悟似乎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他沉默了一会儿。
在他即将说出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之前,硝子抢先说道:“有没有可能,她曾经是你的女朋友,甚至你们已经结过婚了。”
这句话似乎过于震惊,硝子罕见地在平日习惯以笑吟吟的表情示人的五条悟脸上,捕获到一丝惊讶的真实情绪。
不可置信的反应,胡说八道的反驳,在瞬间化为简短,精炼,仿佛被当头棒喝做出疼痛反应但不含任何情绪,简洁干净的一个字,更像是一个微妙扬起的音节。
“啊?”
【此时此刻,东京的步行街上】
月见的确没想过宫野悠提到的另一种情况。
她不是不知道,在她还未出现在五条悟生命中的那段不为人知的时光里,高专时期的五条悟曾把一位如今已经无法在咒术界轻飘飘说出名字的同期当成势均力敌的朋友。从某种意义上,即使五条老师从来不透露他的过去,但那个男人一直是在他心里不可替代的存在。
在五年后的百鬼夜行前后,独自躺靠在落日床边的五条悟,以及亲手杀死挚友,面容寂静,情绪深不可测的五条悟,都在无声诉说那个人对他意义非凡的事实。
————唯一的挚友,这是他在自己心里对那个人的定位。
是挚友。
月见恍惚地用力摇了摇头,否定了宫野前辈的猜测。
“应该不是取向的问题。可能五条老师还没有谈恋爱的想法,他平时总是很忙碌。”
总不能因为自己没有被喜欢,就怀疑五条老师的性取向,这也太没有道理了。
【此时此刻,东京咒术高专的校医务室】
“如果她告诉你,自己曾经是你的女朋友,你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突然抛出,让五条悟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随即,他突然略带趣味性地回应:“如果月见真的敢我开这个玩笑,我会问她很多细节,细到属于五条悟私密生活的每一个部分。”
“……你这么问的话,她会羞到以后都不敢见你。”
“硝子也觉得月见会有这样的反应吧。只是被问点隐私就害羞地躲开,根本不可能会是同居过的情侣嘛,随便试试就知道了。”
“真有你的。”
“况且我们在冲绳的时候也有过不可避免的身体接触,月见当时甚至想赶我离开房间。”
“……这么理直气壮地说浑话,我要报警了。”
“知道理由吗,”五条悟突然收起含笑的表情,语气也变得认真起来。
“她差点要使用术式。这件事她跟你提过吗?”
房间里的气氛突然凝固,一阵沉默弥漫开来。
硝子也被这个消息震惊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迟疑:"为什么会这样?"
“小女孩因为一个噩梦被吓到了。”五条悟最后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校医务室的门口。
“如果她真的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想要发动术式,我可能还会做出些别的什么事。”
【此时此刻,东京的步行街上】
街道两旁的橱窗里闪烁着温暖的灯光,映照出五彩斑斓的圣诞装饰。一家古老的礼品店门口,两个女孩子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她们在店里逗留了很久,目光在每一件礼物上徘徊,时而低声讨论,时而轻笑出声。
有了宫野悠的主意,月见选礼物也轻松了很多。
终于,她们带着满载而归的满足感,从店里走了出来。手里大包小包,拎着各式各样的圣诞礼物。
现在的她们,打算找家饮品店喝点东西。
“但是不能喝酒……”
月见心有余悸地先否定了这个建议。
男女的话题自从被带偏到对性取向的怀疑后,便自动不了了之了。两个女孩子,谁都无意八卦男人与男人之间的话题。
“精灵是怎么回事啊?”
然后,话题不知不觉来到了目前咒术界最关心的主体上面。
走路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要找点话题聊。
“都说你能看得见精灵诶。”
宫野悠好奇地问道。
“只有一只表层附着咒力的精灵能被我看到。我们小时候就认识,它对我好像很感兴趣,所以稍微了解一点。”
“诶?你居然愿意跟我谈有关精灵的事……”
“这没什么。”月见轻描淡写地回应。
“但是听说你面对总监会很抗拒谈这些。”
“宫野前辈也不喜欢和那些人直接打交道吧。”她反问道。
“你就没想过我是总监会派来向你套话的吗?这么没戒备心啊。”
“我相信你。”
相信一词对咒术师尤为珍贵。意味着身在危机四伏的战场上托付后方,意味着在波谲云诡人人都有算计的政治斗争中主动交付了掌握权,让对方毫无阻碍地了解自身的软肋。
这个将后背,将刀刃同时交付给对方的词语,成为了牵系女孩们感情的绳索。
“我相信你啊。”注意到宫野悠一脸不可思议的神色,月见用略带调皮的语气,笃定地重复了这句话。
夜幕低垂,街灯如点点繁星,闪烁在城市的喧嚣之中。两个人静静走在路边,她们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拉长,与过往的行人交织成流动的画面。
宫野悠的目光似乎能穿透人群的喧嚣,她在寻找着什么,或许是一段记忆,或许是一种感觉。在人潮中,她凝视着那些模糊的面孔,心中不禁涌起一种时空交错的迷茫。
“我以前是不是死过?”她突然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玩笑,却也透露出深深的好奇。“因为你总是不经意间在我面前露出那种表情,我就在想,我是不是在某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线的地方已经死过一次了。”
“嗯,”月见略带歉意地回复:“宫野前辈是因为救我才……”
宫野悠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感到惊讶,她反而觉得有趣,继续问道:“那你会不会经常去给我上坟?”
“……”面对完全不忌讳的宫野悠,月见也敞开了心扉,毫无顾忌地说:“嗯,一年里都要去见宫野前辈好几次,坟头草需要定时清理。”
宫野悠轻笑一声。“可真是辛苦你了。”
“以后不会了。”月见含笑着注视着她:“我才不想一次又一次怀着痛苦的心情去做那些事呢,而且……”
度过了所谓的“末日”,明天就是某种意义上的新生。
她抬眸的瞬间,眼里一闪而过的是傍晚与五条老师在彩虹下手持戒指许愿的画面。
“我今天还向世界许愿了,希望世界和平。”
“哈?”对许愿内容的惊讶程度盖过了为什么要向世界许愿的疑问,宫野悠不理解地问道:“为什么不许愿让你的丘比特快来关照一下你呢?你很喜欢他吧,那个不正经的咒术师。”
“是的……”月见不好意思地说:“因为觉得世界管不到这么细微的情爱方面,所以……”
“世界和平这个愿望也太无聊了吧。”
“是很无趣的愿望。但是只有世界稳定,才能控制负能量从人们身上催生出更多的咒灵,我们这些咒术师才能有更多悠闲的时光去生活,比如说像现在这样。”
月见也难得地露出有些坏孩子调皮的一面 。
“其实是拐弯抹角地许愿,希望自己能多点时间偷懒啦。”
这一刻,月见在宫野悠眼里就像个天真的小孩子。会向世界许愿,并相信这个世界会变得更美好。
如果拥有那样的术式,或许终有一天能达成这般纯粹又美好的愿望吧。
“真是的,幼稚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