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知时说:“……好。”
跟着应悄回到座位上后,那种陌生感渐渐消失,伏知时把斜挎包塞进桌洞:“他们位置都换了,按轮换的话,我现在同桌应该是彭湃,怎么回事?”
应悄作势要收拾书包:“我现在把座位让给你真正的同桌?”
“不要。”
“紧张什么。”应悄轻轻拍开他的手,也没打算说座位的事,只是看着他,“还怕吗?”
伏知时趴在桌子上小声说:“我以为……”
“以为什么?”
“我以为他们会觉得我……”
没让他说完后面的字眼,应悄抬手碰了碰他的口罩:“没人觉得。口罩能摘了吗?”
“你帮我。”
应悄动手拍拍他口罩上的图案:“那你坐起来一点,胳膊别压着口罩。”
伏知时坐好,应悄探手帮他摘口罩,摘下来的口罩折好放进他口袋,然后说:“把眼睛闭上,然后转过去,让你睁眼再睁。”
“睁。”
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原来那张纸的右下角画满了笑脸,不同的笑脸。
“谭小明说那天班里来了个陌生人,后来大家复盘一致觉得就是那个傻逼画的,”应悄说,“画得丑死了,我就画了个笑脸在上面。”
“其他的呢?”
“其他人画的,拿那张纸当涂鸦纸了,”应悄指着其中一个斜眼笑,“那个是卓越画的,很贱。”
手指往边上移了移,指着那个略显腼腆的笑:“张鼎骑在卓越脖子上画的,腼腆笑。”
“阴笑、皮笑肉不笑、傻逼笑……”介绍完才想起来他还没回答那个问题,忍不住又问了一遍,“现在还怕吗?”
宁唯画的笑脸还在,周围全是九班同学画的笑脸,不同情绪的笑脸围绕着那个笑脸,仿佛在嘲笑它、孤立它。
克制不住的情感涌出来,伏知时低头埋进书里,缓了一会儿才抬起脸,眼尾还有湿漉漉的痕迹:“不怕。”
那些细碎的情绪被她察觉,然后轻柔地安抚。
放学后,伏知时去附近专卖店买了手机,身后浩浩荡荡跟着十几号人。晚上放学前,他随口提了一句夜宵打算去藏拙小吃吃米粉,结果这帮人说什么也要宰他一顿。
也不知道在宰他,还是宰藏拙小吃。
苗玲死活不愿意收钱,二维码藏起来,现金也不收,边做生意边赶人:“赶紧走走走,别影响我做生意。”
应悄看两人搏斗半天,实在受不了,直接上去把人拽走:“客气什么,一家人。”
伏知时终于不再矫情:“行,不跟一家人客气。”
过了一会儿,姚舜禹走过来:“我找他有点事,你先过去。”
“我不方便听?”
“不方便。”姚舜禹把她推出半里地,然后回来蹲在他边上,“我有个朋友,小时候挺胖,所以那里小一点。他想知道你怎么发育的,有什么小妙招分享分享?”
“?”
晚上回家,伏知时练完舞出来第一件事就是登企鹅,第二件事就是拉黑宁唯。
七八条未回消息占满聊天框,隐约捕捉“见面”“走了”“高考加油”等字眼,伏知时懒得细看,干脆利落地拉黑再删除。
其他消息大致扫下来,都在关心他。
伏知时点开空间,斟酌半天写下两个字的说说——
嘿嘿(*^▽^*)
第一条评论被他占领,一只小企鹅转圈加谢谢的表情。
期中考试结束后,学校组织全年级前往某大学礼堂听专题讲座,专题讲座有关三样教育。
性、爱和死亡。
教育部很久之前就要求各校开展性教育,只是很难落实。
这个年纪对什么都好奇,网络又发达,想了解什么只需要上百度搜一搜。如果老师和家长不引导,误入歧途也很正常。
“HIV,艾滋病,性病的一种,”教育学家弯腰打开一段视频,“HIV属于免疫缺陷病毒,一起看一下感染全过程。”
卓越一开始听得津津有味,后半段受不了地捂嘴想吐:“好恶心,身上都糜烂了。”
柯宁也想吐:“口腔里长菜花那张图给我的冲击力还没缓过来呢,又来一个糜烂图。”
“菜花学名叫什么来着?”
教育学家在上面讲,九班这帮人在下面聊,主要HIV感染的全过程相当于恐怖片。
比恐怖片还恐怖片。
专题讲座结束,礼堂的学生三三两两往外走,其实专题讲得很细致,没有刻意恐吓学生,只是把乱玩的危害摆出来,和小时候开展毒品教育的时候一样,靠大量图片、视频让学生了解性的好与坏。
三中追求的从来不止教书,更高的追求是育人。
一届又一届的三中校长薪火相传,林震红、甄良芳、贾济威——
众人抱薪,薪火不熄。
“我操,上午那个专题讲座听完我都没胃口吃饭。”卓越和彭湃从后门进来,扫视一圈疑惑道,“我时哥呢?”
时哥忙着搞事。
高二下,应如梦觉得上学花在路上的时间太浪费,干脆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两居室,方便女儿放学过来休息。
房东留下来的床有些年头,稍微动一动就会响。
应悄刚从厕所出来就被扯到床上,肩胛骨撞得有点疼:“你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