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床头柜里的备用机震了两下,备用机只登小号,找他的人只可能是乐乐。
-明天。
-下午三点,地址到时候发你。
伏知时半趴在床上,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好。
以前不知道乐乐是女孩,聊天也肆无忌惮。
上次她说她很久没打架,觉得拳打脚踢的技术在退步。他回:问题不大,啥时候见面?到时候先给你两嘴巴子,再给你两拳,先唤醒你的记忆,再点燃你的怒火,最后试试你到底退没退步。
回完又跟了一句:说定了哈。
消息发出去,乐乐没回,他现在才回过味,觉得自己对一个女生说这些实在很……邪门。
但也不好解释,最重要的是不知道怎么解释。
索性闭嘴,再聊的时候有意收敛,绝口不提他之前心心念念要点燃乐乐怒火的事情。
回完消息,话题就此结束,伏知时重新把脸埋回枕头,被子拉起来蒙过头,蒙了一会儿被子突然动起来,他摸出手机编辑信息:明天见乐乐,你陪我一起。
-没时间,自己去。
-不想自己去,怕尴尬……
-没时间,自己去。
伏知时觉得小朋友在敷衍自己,动手把对话框里打了一半的字删掉,然后重新打字:那你什么时候帮我?
想让她帮什么不言而喻。
伏知时发完消息也觉得不好意思,脑袋埋进被窝,觉得身上又开始发热。
之前一直拖着不愿意说主要是怕她觉得自己很差劲,毕竟他出名的原因很上不得台面……
中间有几次试图主动讲,话都到嘴边了又咽下去了。
还是觉得丢脸。
甚至假设她会怎么问。
“所以为什么要拍视频传给同学?”
“所以你们有什么恩怨?”
“所以……”
……
他假设了很多问题,本来假设那些是为了更坦然地面对,结果越假设、越慌张。到最后已经没有勇气主动开口。
直到她近乎逼迫地带他走出那片阴影。
她甚至不让他说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就坚定地站在他身边,主动想要揭伤疤的手被她压下去,原来是他一直自己吓自己。
隔开他和应悄的最后一点屏障消失,他现在非常期待。
-你什么时候帮我啊。
应悄直到中午才看到那条消息,故意回:帮什么?一觉醒来有点失忆。
那行“对方正在输入”停留了起码五分钟,她连半个字也没收到,这人可能不知道怎么说,但又想要她帮。
“对方正在输入”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
十分钟过去,还是没有任何消息进来。
应悄撑着床坐起来,简单回了几个字。
-下次,硬的时候帮。
敲字的手顿住,伏知时往后靠,抬手捂着脸,缓了一会儿才继续打字。
回完消息,伏知时顺便把东西收拾好,旺仔牛奶罐的罐口被割开,边缘往下折了一圈,防止刮手。当初折的时候很费劲,手被刮了几次,指腹也被割了一道口子。
下午出门前,伏知时拿手机给乐乐发信息。
-地址给我。
对方很快发来一个定位。
爱民理发店。
伏知时背着黑色大包搭上公交车,他坐在靠窗的位置,闭着眼想事。报站声和气缸喷气的声音混在一起,地图导航提醒他下一站下车。
他跟着人群下车,想了一路的事情没有结果,只有无序的混乱。
同站换乘的时候发现这条线路很眼熟,再往前开,268路公交车经过破破烂烂的居民楼,随后,车停下来等红绿灯,伏知时压抑着焦躁想确认的心情,绿灯,公交车缓慢起步,再拐一个弯,熟悉的烂尾楼出现在眼前。
搭在腿上的手蜷起来,伏知时说不清是不是巧合,他抬手握住自己的左手手腕,把那两根缠在一起的情侣手链一起握进手心,心想怎么可能。
手链很细,存在感微乎其微,却莫名让他安定下来。
“下车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下一站——”
下车后,距离见面的时间还有半小时。
广场上有一群小孩在跳街舞,伏知时在边上看了半天,其中一个小男孩走过来:“哥,你感兴趣吗?感兴趣我给你拿张传单。”
小男孩屁颠屁颠跑去拿了一张传单,刚才跳了半天很累,说话的时候控制不住地大喘气,他单手扶着膝盖,指着传单上的字说:“美美街舞。”
……这名字。
伏知时收好那张传单,想找个借口走人,却听小男孩说:“你刚才在记动作吗?要不要试试?就扭胯吧,很简单。”
说着,手指戳上他的腰:“我推你的时候你就把力量顶出去。”
伏知时觉得这小孩挺有意思,配合他认真地学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