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悄看着他,离得近,再细微的表情都能捕捉,他的眼尾残留着一点红,刚才问那句的时候嘴巴张了又合,似乎有点犹豫。
……这人又不安了。
“会。”应悄搞不清楚他怎么回事,她稍微坐起来一点,亲了亲他眼尾的红,“一直喜欢。”
那点儿微末的不安立马消失,隔了会儿,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我上次找王妈算了,她算出来我们夫妻缘分很深……”
“哎哎哎,怎么就扯到夫妻缘分了?过了啊。”
伏知时捧着她的脸来回晃:“就过就过。”
应悄看他这样儿有点憋不住笑:“哎,你知道三中有些朋友怎么形容咱俩吗?”
“知道。”伏知时叹了口气,手指点点应悄,“大佬。”
又点点自己:“大佬罩着的小朋友。”
说完后,他两手一摊:“我都知道,有些朋友私底下给我起外号娇娇,她们以为我不知道,但其实我都知道。三中的朋友对我的误解太深了,我怎么也拗不过来。”
下颌压着她的肩,伏知时又叹气:“误解就误解吧,谁让我大度呢。我才十七岁,又不是七十岁,娇一点怎么了?”
应悄听得想笑,随口说:“七十岁再娇容易被骗老头低保啊。”
“老头低保就六百,谁来骗。”
她突然就想起伏知时在二手交易市场的ID——群童欺我老无力。
“群童。”应悄开玩笑道,“群童欺你老无力呗。”
群童轮流来骗伏知时的老头低保。
伏知时埋在她颈窝闷笑:“你晚上睡前是不是偷偷躲被窝里背梗了?”
“是呗。”呼吸的热都被锁骨盛住,热得发痒,“多背点儿哄小朋友开心呢。”
伏知时还在笑:“那你别藏被窝里背了,容易近视。”
“……贴心。”
腻了半天,伏知时终于帮她把头纱摘了。
这回他自己夸自己:“贴心。”
伏知时作业早就写完了,他翻了翻应悄的作业:“这么多没写?我帮你分担点儿。”
“不行,笔迹不像。”
“我能仿。”他找来一沓草稿纸,“我先练练你的字,仿得差不多了再抄。”
伏知时认真研究了半小时应悄的字体,试着写了一行拿给她看:“怎么样?像不像?”
那行字写的是——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鹊桥仙,高一上学期学的秦观的词。
那会儿学期快结束了,她接了一单和平,领着一帮热心市民去二中“教训”那个搞霸凌的。
单子结束后,大多数朋友对伏知时的印象都是——娇滴滴。
也难怪,他那天在校服里藏了一件袄裙,校服的拉链头还掉了,又被黄鹤拿搋子勒紧脖子。
第一印象真没那么好改。
也因为那个事儿,三中的朋友对他刻板印象很深。
但除了娇,伏知时经常让她觉得他像一个小朋友。
小朋友好像很喜欢这个世界,会探索哪里有好吃的,喜欢逛漂亮的小店,喜欢打扮自己,偶尔还会把自己放到想象里的世界……
而且她隐约感觉,他过完暑假回来后,身上属于小朋友的特质更明显。
别人都是随着感情拉近越来越有安全感,这人不一样,完全反过来的,最明显的就是,亲完了还得哄他。
……
应悄边抄作业边分心琢磨事儿,眼看作业抄得差不多了,伏知时停了笔,揉揉酸胀的手腕:“你记不记得我上次说等你生日我戴脐钉跳舞给你看?”
“记得啊。”应悄还剩两题就抄完了,笔没停,“来,来完我赶紧回家,门禁时间快到了。”
“那我先去换衣服。”
应悄:“……行,行。你换。”
伏知时为了点欢宜香、跳惊鸿舞也是做足了准备。
他跳舞的时候戴了口罩,应悄起初没明白他戴口罩什么意思,看他跳了一会儿就懂了。
这哪是正经跳舞,跳得味儿比男模还正。
修长的手指撩开灰色背心,露出那颗闪得晃眼的脐钉,脖子上除了那条桃核红绳,还叠戴了银色项链。
一长一短两条项链不停摇晃。
舞跳完,伏知时没摘口罩,半张脸一直闷在口罩里都闷红了。
他没说话,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看她。
应悄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软得一塌糊涂,隔着口罩上的小羊图案碰了碰他的脸:“得。”
她转身拿书包,单肩背上书包往外走,接上刚才没说完的话:“伏知时,我今晚睡不着了,我得回味到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