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蒋定也笑,“跟我牛起来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用知道。”
蒋定都快乐过去了,棒球棍一下一下戳着伏知时的肩膀,乐得语不成句:“你小子……狂……太狂了,给你机会……你……你不要是吧?”
前一秒他还乐得找不着北,下一秒就舞起棒球棍,力道猛得连风都被砸破一个口子。
“那就都他妈别走了!”
蒋定带了三个人来,这三人都是打架的一把好手,三人见大哥动火了,默契地蹿上去,其中一个和回音似的重复道:“都他妈别走了!”
倒带往前倒个几分钟,伏知时和平时一样放学路过和平路,月亮让那道修长的身影斜着拓印。
路的尽头传来闷响,一拳一脚,还有挨揍的闷哼声。
“你个残废胆子蛮大,说几次了?你究竟是听不见还是不往心里去,嗯?”
伏知时歪着头往里看,正对上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那人防都没防,任由他们往死里揍。
一副求死的样子。
伏知时没管,他径直走出去半天,漆黑的眼珠微微动了动,紧接着,拓在地上那道斜影转向来时的方向,没有犹豫地飞跑出去。
万漠。
被揍的人叫万漠。
前几天他和卓越在礼堂排练,万漠也来排练,他坐在礼堂的桌子上,将一个小盒子塞进他手里,语调有点怪异,但能正常交流:“随、随份子。应悄帮过我,她、她很好。你们,好好谈。”
说着,他伸出两个大拇指做出一个“对拜”的手势。
伏知时打开一看,两枚开口的银质戒指。
虽然没谈,但他无比坦然:“谢谢。”
因为应悄那句玩笑,时不时有人来随礼,他口袋里随时备着糖,他摸进兜,抓了一把糖给他:“你叫什么?上账要写名字。”
“唰——”
“哗啦啦——”
第一道是棒球棍扔出去的动静,第二道是棒球棍飞到墙边了,一棍击垮半堵墙闹出来的动静。
那堵墙“哗”一下垮了,将躲后面的应悄和姚舜禹暴露了个彻底。
蒋定没想到这小子狂归狂,他是真有狂的资本,一下子有点不会了。
“咚——”伏知时揪着蒋定衣领,将他脑袋对准墙壁一撞。
后面冲上来的也让他攥住衣领子,挨个往墙壁上撞,个个撞得眼冒金星。蒋定他们都没反应过来这小子怎么闪避的,脑门就亲上墙了。
蒋定和他的小弟以相同的姿势捂着脑袋,手撑着墙。
蒋定有点儿缓过来了,他掏出手机,一边揉脑门,一边拨号:“你俩完了,都别想走……喂黑子,来二十个人过来,算了二十个太小题大做了,你来一车面包人,哎不对,一面包车人,地点……”
蒋定话还没说完,手机“啪叽”一下被打飞了,伏知时稳稳地接住手机,摁掉了通话,干脆利落地往后一抛:“同桌,接着。”
应悄下意识接住,都接完了才咂出一丝不对劲儿。
嘿!这不成同伙了吗?
“同伙?”蒋定侧着身子往伏知时身后看,扬起来的声调绕了几转拐出来一声嘲笑,“女、女的啊?闹呢?”
伏知时折身,走到垮塌一半的砖墙边,弯身捡起那根棒球棍:“可别小看她,她是我悄姐。”
“他呢?”蒋定挠了挠头发,“悄姐旁边那同伙,你什么身份?”
姚舜禹茫然地张嘴:“啊?我也是同伙吗?”
“他是我和悄姐的手下,弟弟。”伏知时双手捧着棒球棍递给蒋定,“同伙就这么多,来一车面包人不够烧油的。”
“烧不烧油用你他妈操心?”蒋定转动手腕活动两下,舞着棒球棍就要挥过来!
伏知时错身一绕,攥着他的脖领子往墙上又是一撞,蒋定这回眼泪都流出来了,他愤恨道:“你小子,你就只会这一招?”
棒球棍脱手,咕噜噜滚出老远。
“哪能呢。”伏知时朝前两步,脚尖一拦一勾,腰都不弯地抓住棒球棍,“得看后面怎么商量,商量得好,我就只有这一招,商量得不好,我会的可就不止这一招了。”
他叹了口气,又把棒球棍捧回去:“哥,你都把人揍得直吐血,还想怎么样啊?”
他这样弯着腰、捧着东西,放低自己姿态的动作,却莫名让蒋定觉得这小子不简单。
十六七岁的小子,处理事情可不会这么张弛有度。
“你想怎样?”
“让我们走。”伏知时说。
“想都别想。”蒋定不忿道,“给我们弄成这样你拍拍屁股就想走?你小子动动脑子,我能让你们竖着离开这儿吗?”
伏知时沉默,抬手指指蒋定的脑袋。
“什么意思?”
“你也动动脑子。”伏知时说,“猜猜我们能不能走出去咯。”
男孩子一只手拽起万漠,另一只手捞过他的手臂让他搭在自己肩膀上,低头问道:“能走吗?”
“能。”
“喂,手下。”伏知时偏过头看向姚舜禹,“过来帮我扶他。出去后先去医院。”
“手下”懵着过来接过了这个重任:“你呢?”
“我留下,你们走。”
应悄跨过那堆砖头,淡道:“一起走。”
月亮挤进狭窄的巷道,将那四道影子捏合在一起。
伏知时和姚舜禹扶着万漠,反而应悄一个女孩子断后,她走在三个人的后面,背影单薄却坚定,像在沉默地挑衅。
蒋定眼角直抽,手里那根棒球棍转出花儿,他拎着棒球棍追上去,助跑一段路后凌空一跃:“操!老!子!真!生!气!了!”
与此同时,一辆帕萨特怪叫着往后倒退。
主驾驶下来一位穿着拳击服,戴着拳击头盔的男人。
男人撞了撞拳击手套,仰头看飞在半空的那位棒球棍选手,他歪嘴一笑:“刚刚谁说的,不滚连我一块儿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