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藐视一切的语气像一把火,烧得对面失去理智。
一群人愤怒地冲上来,发誓要给郝帅点颜色瞧瞧,十分钟后——
六个人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很少有人打架这么利索,尤其在赖旭阳准备玩阴的伤人时,侧方突然冲出来一个少年。
疾跑制造的风扬起黑发,这人膝盖一弯,借着地面落叶的摩擦力滑行一段距离,估算好距离和力度后,毫不犹豫地抬脚对准赖旭阳后背一蹬。
蓝白校服上面绣的校徽在眼前一闪而过,她没有就此收手,直接一个扫腿踹进赖旭阳膝弯,看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她微微弯腰,眼珠子上翻,一股邪气溺进那双三白眼,不得自由:“还想背后阴人?”
早些年,王傲华在温州开皮革厂,流水线招的全是女工,一群女人扛起来一座厂子。
后来隔壁迁来一座钢厂,钢厂里面男人居多,经常三五成群聚在皮革厂门口。
底下的女工反映上来后,王傲华专门跑了一趟北京,重金请回来两名全国武术冠亚军,两名教练不仅教武术,也教女子防身术。
防身术将战线时长拉得很短,力求能够快速牵制住对方,达到脱身的目的。
其中一招叫作“兔子蹬鹰”。
她刚才使的就是那招。
伏知时有点出神,黄鹤趁他松懈,猛地挣脱搋子的控制,手肘弯曲用力向后一击。
左侧锁骨瞬间麻了,伏知时反击的动作定格在半空,眼睁睁看着黄鹤夺走搋子,然后将搋子一横。
连接搋子的木棍紧紧勒住伏知时的脖子,男生颈侧的青筋浮现,脖子上压出一道充血的红印。
就在这时,邵敏荣带着大部队赶来了。
邵敏荣叼着一支烟,校服胡乱地披在肩膀上,喷涌而出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他居高临下地俯视黄鹤:“就是你小子搞霸凌啊?”
“鹤哥,松、松手。喘、喘不过气了。”伏知时身上那件衣服的拉链头掉了,衣领敞开,露出里面那件劣质袄裙,淡色的薄纱刮上皮肤,那一圈很快泛起淡红。
真有点像弱势的一方。
黄鹤说:“……我说不是你信吗?”
“你说呢?”邵敏荣夺过搋子,二话不说将搋子对准黄鹤的脸,“小坏蛋。”
一辆大巴蹚进停车道,前边儿停了三辆警车,红蓝双色的警灯闪的人心慌,司机推开玻璃窗,望向居民楼楼顶那杆戳破黑夜的狙击枪:“二中这是出什么事了?”
二中建校八十年,要说辉煌,今晚的场面怎么着也得排个前三。
也不知道和平路的商贩是怎么报警的,竟然招来一群特警和一个狙击手。
带队的特警叉着腰,左手持对讲机,右手习惯性地摁在后腰的强套上:“狙击手——”
“听说昨晚不止来了八个特警,一个狙击手,”刘雅迪在一堆数字里来回比划,“还有五个校长,三个保安,若干群众。”
“嚯,哪来这么多校长?大场面啊!早知道我也报名了,我继母昨晚七十大寿,我爸非得拎着我去参加。”
“昨天教育局开会,全市普高校长都得去,大巴车开到二中,好巧不巧赶上了呗。”
“老韩布置的作业谁写了?借我抄抄。”
话题终结的迅速且突兀,忙着抄作业的氛围像传染病一样,一个传染俩。
刘雅迪正抄得带劲,笔突然顿住,语气紧张:“应悄昨晚带那么多人去二中干架,不会被处分吧?”
“你这么一说,也不无可能。”窦飞翔也没心情抄作业了,“她人呢?”
“被老韩叫去办公室了。”
窦飞翔撑着桌子一跃:“走,去看看。”
十几个人靠在门板上,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学校不想过分苛责你们……把昨晚参与打架的名单交上来……昨晚绝对不止这几个人……”
“甄校长年过五旬,眼花正常……”
“……他留校察看。”
“没打架就不用留校察看了?”
有这道门的阻隔,谈话的内容很模糊,又过了两分钟,刷成黄色的门板突然拉开,十几颗脑袋一个接一个地往前栽。
应悄眼疾手快扶住最前面那颗脑袋,扯了扯嘴角,说:“没事了,回去吧。”
老韩的意思很明确,校方会找二中再确认一遍,如果郝帅昨晚主动挑衅并且殴打同学,那就留校察看,再有一次违纪行为,直接开除学籍。
回班后,应悄找虞小满借来手机,红色封皮的新华字典挖出一个洞,刚好放手机。
-狮子座:尾款不要了。
-狮子座:能不指认郝帅吗?
手机震了震。
-奶味狮子座:哈哈。
-奶味狮子座:本来也没打算给。
应悄:“……”
这种贴脸开大并没有搅动应悄的情绪,她其实能理解黄鹤。
昨晚,在邵敏荣那结结实实的一搋过后,应悄赶紧上前抢过搋子,她想替黄鹤解释,紧接着,守在南门的逃出来几条漏网之鱼,漏网之鱼一见到这个场面顿时激动了:“哟,这不是黄鹤吗?”
“以前都是你小子欺负别人,现在也轮到你被欺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