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次郎拖着那个破破烂烂的扎拉布星人,一步一步地往二十四楼去。
大概是嫌拎着领子拖人有点沉,于是进次郎就改为拽手,拽着扎拉布星人仅剩的一条手臂在台阶上走。扎拉布星人的金属脑袋一下一下磕在台阶的棱角上,紧急通道内回荡着极富规律的金属撞击声。
砰——砰——砰——
扎拉布星人是活活被这有节奏的磕碰给磕晕过去又磕醒的,他迷糊了一瞬,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紧接着,就被浑身上下每一寸皮肉倒流回大脑的疼痛信号给拉回了现实。
对了,他……
他落在一个疯子的手里了!
栽了!
扎拉布星人绝望地在内心惨叫。
确实,刚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他对早田进次郎这只人类的幼崽是存着轻视之心的。人类嘛,感知力低得可怜,是绝对识破不了自己的拟态的,他只需拟态成早田进的模样,引着进次郎走入陷阱即可。
多简单,多轻松。
见进次郎没有丝毫怀疑地跟了上来,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只是没想到,还没带着人走到伏击地点,他就遭重了。
正因为这份对进次郎的轻视之心,导致扎拉布星人对来自背后的偷袭没有丝毫的防备,就这样被进次郎拖进了配电室。而在被进次郎识破了伪装并控制住后,扎拉布星人也只是心慌了一瞬,心想毕竟这里是自家的地盘,这只人类幼崽难道能翻出什么浪来?这条走廊上到处都是监控,而且前面的伏击点也有接应的同伴,见他们俩久久不来,一定会意识到情况有变,就会马上找过来的!
“有人来了。”
进次郎正逼问着扎拉布星人关于父亲下落的情报,却捕捉到了来自走廊上的细微动静。听上去似乎是三个人,正蹑手蹑脚地往这边靠近。
已经挨了进次郎好几下揍的扎拉布星人听进次郎突然来这么一句,顿时欣喜不已,果然,只一分钟不到的工夫,就有人来了!却听进次郎凑到自己近前,悄声道:“你在这里待着别乱跑,我一会儿回来。”
扎拉布星人正疼得眼冒金星,听进次郎这古怪的话语,只觉得荒诞极了,怎么回事,刚刚还在揍自己的小混蛋,居然用哄小孩般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怒骂出声,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往地上栽了下去,紧接着,就是来自腿上难以言喻的剧痛。
扎拉布星人挣扎着撑起身,低头一看,自己的左腿躺在手边不远处,切口还冒着烟。
见此情此景,扎拉布星人登时又惊又惧,惨叫连连,再也维持不了伪装的状态,露出了真容。
只是,他的惨叫声恐怕连他自己都听不见了,因为就在这个时候,走廊上爆发了激烈的冲突,不属于他的惨叫声透过门缝直接灌进了他的脑袋,血腥味瞬间塞满了整个空间。
走廊上闹哄哄的动静持续了大约三五分钟,躺在黑暗中的扎拉布星人被断肢的疼痛折磨得满身大汗,对时间的感知已经有些模糊了,只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躺了很久了,进次郎一直都没回来。
于是,扎拉布星人挣扎着,两条手臂和一条腿一起努力,往配电室出口的方向蛄蛹过去。这番动静有点大,腿上的切口又开始痛了,那切口原本好像是被高温烫过了,明明有好几条大动脉,但并没有流多少血出来,但现在随着扎拉布星人的动作,被烫出的血痂又被挣开了,稀稀拉拉地渗血。
太惨了,连扎拉布星人自己都觉得自己怎么那么惨,简直是流年不利!
好一番折腾,扎拉布星人才蹭到了配电室门口,已然疼得眼前发黑,他用手肘拨开门缝,只是门轴里好像卡了什么东西,随着配电室的门缓缓打开,吱嘎声响个不停。
扎拉布星人赶紧往外爬,想着赶紧爬到距离这里最近的一处监控摄像头下求援,然而他才刚爬上走廊,就摸到了一手滑腻的血腥。
“!!”
扎拉布星人惊恐地瞪大了眼,他悚然发现,那不是一点点血,而是一大摊血,不详的预感随之涌上了头顶,他奋力抬起脑袋,观察起了四周。
走廊里的灯光昏暗,然而也不妨碍他看见血迹斑斑的墙壁上留下的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战斗痕迹。趴在地上的视角有限,然而就在这有限的视线范围内,层层叠叠的都是已经不会动了的尸体……
不止三个人,一眼看去至少二十人,甚至更多……驻守星团评议会日本支部的安保部队总共才多少人啊?!
扎拉布星人只感到了绝望,甚至想往尸体堆里钻,假装他也是尸体中的一员。然而还没付诸行动,就被逮了个正着。
“你别动啊,看,又开始流血了。”
还没等扎拉布星人消化受到的惊吓,头顶就传来了进次郎那不温不火的声音,他抬头一看,就见那个人类的幼崽顶着一头一脸的血,正低头看着自己。
进次郎身上穿着校服,还打着领带,尽管已经被鲜血浸透了,但似乎没有任何一处是他自己的血。虽说这是拟态装置投射出的形象,但如果有受伤的话,也是会在拟态上体现出来的。
“能告诉我父亲在哪里吗?”
“不……不知道!”
进次郎见此路不通,只能努力开动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