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几年前宋与观就问过信书,当时信书以“多跑多锻炼”为理由拒绝了。宋与观不想让信书为一点小事跑来跑去,H市又不临长江,信书来找他并不方便。
信书依旧是拒绝,没说理由,也不找借口。
晚间宋与观拆了信,空的。
第二天黎念来找宋与观,两人在隔壁饭店进行一场“促膝长谈”——黎念是这么认为的。
纪有堂依旧很识相地离开,黎念出了饭馆门,还收获了纪有堂的一声“再见”。
黎念走了几步,又退回来向纪有堂取经:“劳驾,请问要做什么,怎么做,才能让别人隔了几百年还念念不忘?”
纪有堂:……
这很难评。
他谨慎地回答:“要看对方对你有没有意思。”不然做什么都是白搭。
黎念:……
黎念对纪有堂没有多大感觉,因为两人不熟。
黎念与宋与观相遇时纪有堂早就离开了,宋与观也没有明确在黎念面前提过这个名字。
宋与观问过黎念,“如果常常想起过去的事怎么办?”
黎念语气不咸不淡:“我觉得怀念过往不是件坏事。不过能让人经常想起的,一般是辉煌和凋零吧。你是哪种?”
宋与观很认真地思考了一番。
“平常。”
没有辉煌,有没有凋零,只是宋与观和纪有堂相处的一点一滴,随着那人的离开变得刻骨铭心。
黎念虽然是只开化的狐狸精,对情感了解比较多,但不会解谜。
宋与观一句“平常”就够黎念愁眉苦脸了。
黎念助理开车来接他,顺便去一个饭局。黎念不死心地问自己助理:“如果你能长生不死,在什么情况下会一直惦念着一个人?”
赵济还没张口,黎念又补充道:“除了喜欢之外。”
“爱和恨,但是不好说。”赵济错过了绿灯,只能用力踩下刹车。
“爱恨真的是很难控制的东西。有人以为会刻入骨髓,实际上挨不过一个春秋;有些起于微末,却绵长得能抵海枯石烂。”
黎念奇道:“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发现你这么会说。”
男青年很不好意思。
“黎哥怎么突然问这个?”
“和与观讨论了一下,就问问。”黎念扭头看窗外,赵济也不再说话。
黎念在回想刚刚和宋与观的对话。宋与观开化时间比黎念早得多,他喜欢纪有堂的时间比黎念年龄都大一倍。
能暗恋一个人那么久还不露声色,黎念真的觉得很恐怖。
也很庆幸有个好的结果。
“我最近拍的剧叫信天翁,”宋与观漫不经心道,“信天翁是最能飞的鸟,象征忠贞不渝的爱。对我而言……我希望纪有堂是信天翁,不说忠贞,能随心所欲飞翔就好。”
黎念很是嫌弃宋与观这个态度:“别这么舔狗了,既然都在一起了,你不抓牢他,还想放生啊?”
“他不算一只普通的狼。”
宋与观撑着脑袋喝茶,语气没什么波澜。
“我没和你们提过他的物种,很正常,他那会和个陌生人一样,经过也就打一声招呼。”
黎念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1911年灭绝的北美白狼,”宋与观笑了笑,“1912年民国建立,他自杀了。”
黎念双眼都瞪大了。
“精妖不独活,这其实算是个规矩。
“你应该无法理解,第二天他原身入了我的梦,和我告别。”宋与观闭眼回忆着画面,“他踩着冰霜过来,给了我分别这么久以来第一个拥抱,然后化成碎片消失在我眼前。”
“我不能否认,是个很美的画面,但是我真切地以为他就这么消失了。”
宋与观无心关注晶莹剔透的冰面,他被近三米长的白狼拥在怀中,鼻尖是冰雪味。
纪有堂头架在宋与观肩膀上,语气很轻快,但是说出的话宋与观不爱听。
“小柳,你别哭。我先走一步。”
宋与观想,纪有堂怎么能先走呢,他还没有向纪有堂表达心意,他们的友情就以一个拥抱作结。
宋与观睁眼,对上黎念那双包含了很多情绪的眼睛,云淡风轻地笑。
“他在二战那会出现时我就想好了,他能回来比一切都好,我没什么好要求的,他能平安喜乐,我可以为此蹈汤赴火。”
“说我舔狗也好,傻子也罢,我刚开始答应进娱乐圈确实是希望他能找到我……但后来我又想,他不必出现了,我会在荧幕上告诉他,我过得很好。”
可是宋与观还是没忍住,纪有堂真的重新出现在他面前,那么的猝不及防。
他开始生出更多的贪恋,祈愿能和纪有堂再亲近一些,而不是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所以我希望他是一只不需要爱情的信天翁,他只要自由自在就好。”
纪有堂应该变成一只善飞的鸟,这样就可以顺着风跨越海洋,而不用跋山涉水几万里回家。
如果真的能变成鸟,那你的种群不要太过于稀少,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你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