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与观很熟悉半梦半醒的感觉,身在梦中,意识却清晰得不得了,知道面前一切一睁眼就会消散。
但今天这个梦让他很迷惑。
“你好像和他很亲近。”有两人踏云而来,对他说。
左边鹤发童颜那位宋与观有印象——但不知道这印象是哪来的,是月老。
右边那位粉袍玉带,眉清目秀。
宋与观不认识。
宋与观虚行了个礼:“两位大人好。”然后抬头,光明正大打量右边的男人。
“你是不是昨天入我梦了?”宋与观回忆了一下昨天在车上睡时那个模糊的梦。
他梦见在路上走着,但有个粉色身影隐隐约约跟在后边,令人烦躁。
男人嘻嘻笑道:“小蛇精倒敏锐,对啊。”
“你跟踪我做什么?”
“没跟踪,这叫观察。”男人不甚在意地捋了捋发丝,“我日后还要与你交谈,不观察怎么行?把握细节做大事。”
宋与观的瞳孔一瞬间变成金色,又很快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失礼了,敢问你姓名?”
“不愧是小纪养的,性格一个样,表面恭敬规矩实际啥都不在意咧。”男人先扭头和月老说话,然后才进行自我介绍,“你好啊小蛇精,我们这次是来提醒你的,你可以称呼我为——”
“兔儿神。”
和纪有堂认识?
宋与观眯了眯眼,看着两位并肩而立的神仙:“来催婚?”
兔儿神呆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是这个回答。“不催婚,相反,在你真正意识到之前,我们是来提醒你的。”他又看了下月老,仿佛月老是提词器。
“如果你不想重蹈覆辙……”
宋与观有些不理解:“你们这提醒白来一趟,我意识到了那也来不及了。该发生的终究得发生。”
况且,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意识到什么。
和大相鼠恢复友情吗?这是什么值得警戒的事?
兔儿神欲言又止。
月老笑呵呵地道:“小胡,说你性急还不认,这小蛇精清醒多了啊。你急急忙忙说来,这提醒有什么用?”
“您不说当时他是主动请求的?那说明他自己心里也不愿吧,我虽尽力佑佳偶喜乐,但他若当时不愿,现在也该阻止这悲剧发生。”兔儿神犹豫道。
宋与观皱眉:“什么叫悲剧?”
兔儿神道:“你不记得当时事情也正常,但我若向你说,便是坏了规矩。只得提醒你一声,当年最烦扰你的事,若今个不抑制,怕是又要拜托到月老面前了。”
宋与观压下心里那点不耐烦,冲两神行了拱手礼。“今夜入梦,还难为二位跑一趟,也谢谢二位提醒。我的选择自然心里有数,重蹈覆辙,也等发生才有事可悔。二位不必担忧,请回吧。”
出了梦的兔儿神目瞪口呆:“月老,我前言撤回。这小蛇精比小纪还凶。”
月老还是那副笑呵呵的表情。
“你这入梦,是当谜语人呢,换谁都不高兴。”
“可他之前求着封印的不就是这件事么,靠太近可对封印没好处。”
月老意味深长地看了粉衣男子一眼:“该说你年轻,小胡。你单知道他求什么就跑来提醒,怎么不了解一下前因后果?”
兔儿神听完月老的解释,安静如鸡。
“月老,您怎么不提醒我?”
“哈哈,人老了,喜欢看热闹。”
被两位神仙打扰睡眠的宋与观睁眼在床上躺了半天,因为兔儿神的话烦得睡不着。
他不记得曾经见过两人,也不记得自己拜托过月老什么。
悲剧?抑制?
他千年安安稳稳,有什么需要求到月老前的事?
来的两位神掌姻缘,这点就足够让宋与观纳闷了。
次日,宋与观眼未睁,鼻尖率先捕捉到一缕气味。
糯米和猪肉混合,汤汁醇香沁人,从一楼厨房顺着窗缝挤进来,在房内肆意飘散。
宋与观翻了个身,把头埋在被子里,心下埋怨谁家煮饭那么香,飘过别墅间隔着的土地来刺激他的嗅觉。
直到纪有堂敲门,宋与观才后知后觉是对方做的早饭。
“我今天不想吃馄饨。”宋与观闭着眼,背对着纪有堂和门。
“吃太平燕。”纪有堂说完这句就离开,顺便给宋与观带上门。
宋与观又窝了会,才一甩尾巴起来,化成人形去洗漱。
“差别又不大……”下了楼的宋与观看着桌上两碗肉燕,慢吞吞拉开凳子坐下。
纪有堂抬眼:“你自己买在冰箱的。如果你不吃,我带你去美食街。”
宋与观愣了一下,实打实不记得自己买过速冻肉燕这种东西。但毕竟自己东西不太好吐槽,他还是放下了抬杠的心理,开始吃早餐。
麻油的味道恰到好处,整碗肉燕嫩滑爽脆,宋与观吃得很满足。
也许是心理使然,他感觉纪有堂做的比自己煮的好吃多了。
扬旗办有国庆活动,起初宋与观不打算参加。他百无聊赖地点开了欧合发来的消息,目光在流程表上流连,毅然改了想法。
“欧合给你发信息了吗?”他问纪有堂,“送我去一趟扬旗。”
纪有堂撑着脑袋写东西,延迟反应般“嗯”了一声才回答:“嗯?没有。”
“那我能去吗?”
宋与观斜了纪有堂一眼:“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