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今日审讯庭中那惟妙惟肖、看不出丝毫破绽的“柳拾”,林晓忍不住夸赞他:“你做得很好。”
今日审讯庭中无一人对死而复生的柳拾起疑,足见阿默幻术之功力越发精进了。
阿默抬眼,定定看着她,“能帮你,就好。”
林晓看着他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下意识地伸手摸上了他的脑袋,轻声道:“乖。”
阿默瞬间僵住,仿佛变成了一块石雕。
两人目光交汇在一起,一时间,空气静了下来。
林晓也愣了一下,她原本以为对方会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躲开,没想到阿默竟然一动不动。这下,倒让她一时间不知是该收手,还是再轻轻拍一拍。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直到旁边突然响起了一阵突兀的咳嗽声。
林晓下意识地把手收了回来,转头看去。只见一身黑衣的厉风正抱着手臂站在不远处的门口,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她。
“本阁主是不是来得不太是时候?”
林晓装作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一味装傻笑着:“没有没有,厉阁主来得正是时候。”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要拜托厉阁主。”
厉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嘴角不由泛起一抹冷笑:“林晓,你当我厉风是什么?
是你可以随意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前几天,你把我骂走,还让我别管你的事,现在却又通过郑仪传话把我叫来。我厉风在你眼里算什么?是你养的狗吗?”
“当然不是。”林晓心里清楚他正憋着一股气,但此时她不想浪费口舌去解释,只是平静地说道:“你既然肯来,就肯定明白我那么做是有原因的。我只问你一句,你还愿不愿意跟我联手,给柳白和柳家致命一击?”
她和厉风从最初的互相利用,到后来的合作谋财,一路走到现在,双方都给对方帮过不少忙。
即便他们算不上朋友,但也能算是不错的合作伙伴了。
当初柳家对厉家赶尽杀绝,甚至在开灵圣宝上动手脚,毁掉了厉风的灵根。
之后厉风沦为家族弃子,家族想利用他的姿色去换取一份大家族的联姻。
他性子刚烈,看不惯家族这种苟且求存的做派,更不可能受人摆布,毅然决然地与家族断绝关系,独自闯荡,历经诸多磨难才建起了地宝阁,可依旧摆脱不了沉疴,一个天赋异禀的修士因此差点没熬过突破筑基的大限。
柳家身为罪魁祸首,林晓可不相信他不恨柳家。如果要找同盟,像他这种跟柳家有着血海深仇的人,合作起来她才放心。
所以,林晓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厉风,丝毫不担心他会拒绝。
厉风果然没有拒绝。
他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便迈步走了过去。他潇洒地一撩袍子,席地坐在了林晓旁边,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林晓将绣着诗句的丝绢递到他面前,压低声音道:“你看看这首诗,帮我想想苍云城哪个地方既有湖,又有月笼花,而且月光还特别好看。”
两人交谈之际,阿默很有眼力见地退到了一边,给他们留出了单独的空间。
厉风读完了诗,问道:“这是诗出自何人之手?你又为何如此笃定这后两句是在暗指一个地方?”
关于这件事,林晓并不打算隐瞒,毕竟是合作,信息还是得共享:“这首诗还有这块玉牌,都是我父亲留下的遗物。
一开始我对这首诗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我得知清音宗跟柳白相互勾结,一直在寻找容华鸢留下的那本戏谱后,我才明白,这诗的前两句就是在暗示清音宗有问题。
而后两句中出现的‘月笼’,我所得到的开灵圣宝中也有提及,容华鸢最喜欢的花就是月笼花。”
月笼花是一种生长在水边的花,外形类似白梅,在月光下会散发白色的荧光,吸引路过的虫蚁,然后合瓣捕食,因此得名月笼花。
厉风目光微凝,了然道:“看来外面的传言是真的,清音宗的秘籍是假的,柳白跟这件事情也脱不了干系。”
所以你怀疑,你的开灵圣宝是容前辈所留,而容前辈飞升前所留下的那本戏谱也经由父亲传到了你手里,这块玉佩和这首诗就是找到戏谱的关键钥匙?”
林晓点头:“没错,我是这么猜测的。所以根据后两句诗的提示,我需要找到这样一个有湖、有月、有月笼花的地方。”
厉风抿了抿唇:“这样的地方在苍云城可有不少。”
林晓无奈道:“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帮忙。地宝阁向来以寻宝之技闻名,我会让阿默和萧明远配合你,希望能尽快找到。”
她的神色越来越严肃:“我担心那位上尊不会给我太多时间。”
说着,她把丝绢和玉佩都交到了厉风手里。
“这么信任我?”厉风摩挲着手里的玉佩,挑眉看着她,“你就不怕我找到秘籍后据为己有,不给你?”
“自然不怕。”林晓毫无猜忌,坦言道:“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要这本秘籍只是为了坐实柳白和清音宗的罪行,外加自保。此事结束后,秘籍给你都没问题。”
“而且我们是合作者,开灵圣宝、财富灵石,还有未来的商场,哪一样我不是与你共享。我要是倒了,对你可没什么好处,你完全没必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厉风忍不住刺了她两句:“你倒是聪慧,不过这么聪慧,还能进这甲字号地牢,看来是有点聪明过头了。”
林晓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悠悠道:“不是聪明过头,而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厉风愣了一下,在那双清亮的眼睛里,他清晰地看到了那毫不掩饰的、蓬勃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