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还有许多被漠视,被残忍对待的群体。”赫敏的语气平缓,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魔法部的某些法律已经太陈旧,太落后了。巴克比克,德拉科招惹了它,被击中手臂,马尔福就有权力宣判它的死刑;卢平教授,他应当也和你们说过他是怎么变成狼人的。是因为狼人格雷伯特对他父亲的报复。格雷伯特故意感染了许多人,那些人也是受害者,可是魔法部是怎么对待他们的呢?魔法部根本没有考虑他们的未来——假如不是邓布利多校长,莱姆斯甚至都不能入学。而现在虽然有了狼毒药剂,它的价格却十分高昂,是一个被社会放逐的狼人承担不起的消费。这就是为什么狼人总是容易站在食死徒那一边。在食死徒的团体里他们得不到与纯血巫师同等的待遇,可他们至少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街道上。所以当我意识到这些问题,我就不能置之不理。三年级开学时,我们曾经讨论过未来的就业方向,你记得吗?那时候我犹豫不决,在巫师界和麻瓜世界摇摆,但现在,我想我找到了一个愿意为此奋斗终生的理想。”
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她沉下心深入地研究了这些问题,从家养小精灵一路延展到狼人,挖掘它们的共性和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她相信自己与上次同哈尔谈论家养小精灵问题时有了不小的进步,不再浮于表面,妄想靠自以为是的善良强行改造家养小精灵。她等待着哈尔和她交换想法,他那种立足于实用主义的思维方式常常能给她带来新的启发,但她等了很久,发现哈尔只是看着她,带着一副叫人捉摸不透的表情。
“呃,你没什么想说的吗?”她忍不住问。
“我在专心思考你的演讲内容呢。”哈尔回答。
他对家养小精灵的认识还停留在把整个家养小精灵事件当成赫敏发善心和基于自身处境的忧虑的投射,需要一点时间跟上赫敏的思路。她刚刚所说的那番话将整个关于家养小精灵的讨论重新上升了一个高度:非人型智慧生物与巫师的关系及漠视它们的后果。
他的确不太关注这些,别说家养小精灵,大部分时候他连人都不太关心。而在魔法部,这也是一个极为边缘的议题。但赫敏把家养小精灵和狼人放在一起,使哈尔意识到家养小精灵的另一重价值——战略价值。
从这个角度看,哈尔希望有更多的“多比”而不是纯血家族忠心耿耿的奴隶。
“所以,你具体准备怎么做?” 片刻后,他问, “我是指,如何使家养小精灵意识到它们拥有自然人权利的正当性和必要性?”
“我准备给它们增加一些娱乐。”赫敏说,“我搜集了很多故事,磁带,寓教于乐。这将是我们协会每周的固定活动之一。”
“我们?”
“忘了说了,我是家养小精灵权益促进会的会长,你是副会长。罗恩和哈利我待会给他们分配职位。”赫敏挑了下眉毛,“你对此有什么意见吗?”
“那倒没有。”哈尔从善如流地说,“我们还要做什么呢?”
他如此配合,她的面部立刻舒展了:“没什么难的,跟小精灵打好关系,向其他人宣传我们的理念,让他们加入协会。协会正式成立大约在圣诞节左右,在此之前,你能跟我去几次厨房吗?我们先尝试着开展与小精灵交流的活动。”
第一场比赛已经结束,空闲的时间相当充裕。哈尔不介意隔三岔五去厨房享用一点下午茶或者夜宵,并支持一下赫敏的活动。
他点头同意。于是,十二月开始,他常去的地方除了图书馆和弗利维教授办公室,又多了一个厨房。
赫敏安排的活动是轮流给小精灵读书,顺便用魔法收音机收听音乐。赶鸭子上架的财务主管罗恩和秘书哈利因为控制不住笑声在两次活动后被踢出厨房(某种程度上正合他们的意),哈尔则出于对赫敏的尊重和信守诺言的责任感强迫自己端正态度。
这很难,特别是当他听见一群小精灵为灰姑娘故事里的细节争论不休,争论了半天得出的结论居然是“他们家应该有一只家养小精灵才对”,还有一些哭得抽抽嗒嗒的小精灵询问赫敏辛德瑞拉家在什么地方,想要到他们家应聘,拯救这个可怜的,在灰烬里捡豆子的小姑娘。三只小精灵为了争夺这个名额大打出手,都认为自己捡豆子捡得最快,去了能帮上忙。
哈尔开始掐自己胳膊内侧的软肉,因为赫敏正对它们的善良大加赞赏,编一些诸如辛德瑞拉不愿意麻烦家养小精灵,更希望它们自由自在地生活的瞎话。假如他胆敢在这时拆台——
“为什么波特先生在笑呢?格兰杰小姐?”一个大眼睛,长睫毛的女性小精灵用尖尖的声音问。
“噢,贝蒂,”赫敏向假装咳嗽的哈尔递去严厉的一瞥,“他没有笑,事实上,这是巫师表达感动的方式——波特先生已经感动地不能自已了。”
“是啊,”哈尔抬手压紧下巴,艰难地承认,“是这样的。”
她瞪着他,他赶紧低头集中注意力到自己的学习内容上。他把一部分作业和课题相关的书籍带到了这里。厨房的桌子和礼堂一样大,不影响他在对方讲故事的时候看一会书,赫敏在这一点上倒没有勉强他也要听讲,恐怕是为了避免他出现和那两个男生相同的症状。
哈利和罗恩对他报以真挚的同情,认为他替他们承担了一部分赫敏的压力。不过在哈尔看来,厨房里的时光没那么糟糕,和神奇动物保护课相比,他更宁愿待在厨房里。
冬季的寒风和炸尾螺共同折磨着学生,哈尔总是搞不明白海格到底是从哪里弄到这些古怪的神奇动物的。
“在这样下去,我怀疑炸尾螺马上就要出现在比赛项目里了。”一次神奇动物保护课后,罗恩大声埋怨。海格的炸尾螺们经过了养蛊式的残杀,目前已决出了前十名,每个都有六英尺高,在每堂课上与学生们见面,毫不客气地拿对方“练手”。其威慑力几乎不输火龙。
“肯定不是第二个项目。”哈尔假装严肃地说,“那枚金蛋无论如何和炸尾螺搭不上边。”
“是的,”哈利点着头表示同意,“实际上,它好像和任何东西都不沾边。”
这半个多月来,他们尝试过许多种方式破译金蛋的线索,猜测里面到底是哪种动物的声音,可惜一无所获。
“那么,至少我们又多排除了一项,是不是?”罗恩说,“哦,等等,我想到一个利用它们的好办法,也许特里劳尼会喜欢它们的故事。”
哈利笑了起来。这段时间由于缺乏压力,他们编故事的水准明显下滑,总是重复写一些诸如“溺水”,“摔断脖子”等没新意的预言,是时候换种死法让特里劳尼开开眼了。
赫敏皱起眉头,仿佛不能忍受听见特里劳尼的名字。哈尔也不太喜欢她,虽然他没上过她的课,但光凭着特里劳尼的爱好是给哈利做死亡预言这一点就足以引起反感。
“她还是老样子?“赫敏的问句以一种肯定的语气呈现。
“差不多每堂课我都要死一次,快八十次了吧,如果不是这样,倒是有点吓人。”哈利说,“如果每次她说我要死,我都倒地死去,我就变成一个医学上的奇迹了。”
“你会成为一种超浓缩的鬼魂。”罗恩吃吃地笑着说,“和血人巴罗一较高下。”
“最好不要。”哈利说。他拒绝想象自己像血人巴罗一样整天披着一件血衣在城堡里游荡。
然而,假如哈利知道一周后会发生什么,他肯定会收回这句话,欣然变成鬼魂,甚至情愿和桃金娘分享同一个马桶水箱。那样,他就不用绞尽脑汁地邀请舞伴,并且和她一起跳圣诞舞会的开场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