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聆看不清脚下的路,但也一点不恐惧,不像青崖门山底下那会儿需要装腔作势装娇弱。
她突然用了点劲,将手肘往后扯,逼着闻人湛停下脚步:“现在不是散步的时候。”
“跟我来。”只听他声音轻柔的说。
商聆不是个爱听从的人,双脚重重定在地面上施以重量,不许他将自己带着往前走。
闻人湛似乎是笑了一声,没有再前行,而是认真的说:“你不是想要力量吗,我能将力量都给你,神器的深处都是力量汇聚凝结之处。”
力量是魔族人最为看重的,商聆感觉自己的心重重蹦了一下,可她疑心很重,主动拉住了他的一截袖子,故作镇定自若道:“行,你带路。之前我也曾摸索过这里,也看到过那股强大的力量汇聚在深处,只是......我魔力微弱,无法将其吸收。”
她故意这样说,来安抚自己那颗孤傲的心,实际上她没有往黑暗深处探索过。她多年做魔,深知黑暗深处藏匿的东西,不是至善便是至恶,前者无害,后者要命,于是她时刻谨记走在后头,万一是后者的情况,好逃命。
然而这黑暗之中的路,越走越长,不知过了多久,商聆腿酸了,扯了一把掌心里的袖子,道:“你不觉得奇怪?为什么我觉得这路好像一直在往前延伸?”
“我也没去过,不过总会有终点吧。”少年的声音不疾不徐,好似心中无比坚定。
可商聆却很迟疑,步子也迈不开,于是他又问:“怎么,是累了?”
横竖在黑暗中看不到,商聆弯下一点腰,轻轻捶了捶自己的双膝,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不累,怎么会累,你瞧不起谁呢。我一个堂堂的魔尊,怎会因这一点脚程而累着,说出去岂不是成了六界笑柄。”
“是,我也这般认为。”
她没想到闻人湛如此认同她,这倒是有点像阳奉阴违的子目了。她对这种行为十分受用,明知对方或许只是嘴上的认同,也笑着点了点头。
商聆伸出手在黑暗中探了探,寻到柔顺的发丝,顺着发丝往上摸到头顶,在他头顶拍了拍,起了点提拔他的心思,“嗯,等子目哪天退位,你倒是可以顶替一二。”
摸着柔软的头发,她觉得浑身舒畅,有一种怪异的舒缓,从指尖流向心头,不免喟叹一声:啧啧,怪好摸的。
闻人湛没有动弹,只静静让她摸头顶,他的眸子望着前方的黑,眼瞳微微收缩。
很久以前,闻人湛跟商聆独处的时候,商聆便是坐在魔尊宝座上,伸出手一下又一下摸着他的头顶,然后顺着头发摸下来,一小撮一小撮捻着发丝。
这感觉,真是令闻人湛久违了。
但听闻叮咚一声脆响,商聆也反应过来是发丝弄松散后,束发的紫玉簪掉落了。
她这才停手,蹲下身,双手在黑暗的地上一顿摸索,捡起簪子,又像个盲人一样,点了点脚尖。摸着那颗顺滑的脑袋,将厚实的长发在指间随意拧了拧,另一只手默契地将簪子簪上去,固定好头发。
“给你簪好了,我们继续走吧。”商聆将刚才的一切抛诸脑后,拉着他的袖子往前。
这回是闻人湛迈不动步子了。
商聆:“怎么了?你不会因为刚才的事情生气吧,还闹脾气了?”
“没有。”闻人湛的声音里压抑着紧张激动的情绪,道:“这,这是你第三次为我簪上紫玉簪,我心中很欢喜。”
商聆:“......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我还是比较习惯你从前的样子。我总觉得你哪里变了,啧,就是不知道哪出了问题。”
商聆的脑子里并没有第一次给他簪紫玉簪的记忆,她理解不了他口中的欢喜。
两人寻了太久的力量,等商聆都想往回走的时候,闻人湛突然拉住她的胳膊,“找到了,就在前头。”
商聆回头一看,前方道路一片通明,好似接到了天界大门一样。
而让周围亮堂起来的光源,是隐匿其中焕发白光的大圆。还没靠近,已经能感受到那股强大又压抑的力量,正在一圈一圈荡开。
商聆想说还真的有啊,但她忍住没说,“比我上次来的时候,力量要弱一点,你看好了啊,我三两下就能将此力量收入囊中,为我所用。”
她改不了大放厥词的毛病,不过她自认为无伤大雅。
商聆带着笑颜,小跑着冲过去,她的眼中只有明晃晃的大圆,其他的一切她都没放在眼中,可就是太轻视,没注意到扫来的光圈。光圈触及她的脚尖,将她震飞出去。
商聆做事有时就是这般冲动,闻人湛扶起她,“魂镜是神器,虽是亦正亦邪之物,奈何你身上的魔气低微,怕是无法接近。你在此处站好,我去取来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