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磅礴,浑天色与水光一体,让天地之间似是久无人住,落满成团连片的白灰。
不过这白灰砸在人身上巨疼无比,让寻了处破庙躲雨的老小两道士连往门外探头的心思都不再多有。
老道脱下湿了半身的好道袍搭在那神台边上,小道则已经换好了干净的衣裳在神像侧边点着火,蹲着在地上小心捧着火绒吹起火星。
泥塑的神像面容姿态都早已不清,白眉老道在换好了衣裳后就回头和小道士堆火,又让好像没事情做的小道去周围找找看有没有能生火的木头。
“师父,我们不拜这神像吗?”
“拜个屁!就是要拜也要拜看得清脸的,拜这家伙,香火怕是要被附近的孤魂野鬼享了去。”
老道士在小道屁股上踢了脚,示意他赶紧去不要在这休息。等再忙过一盏茶多的功夫,两人终于是把火给烧起在了这破庙的神像旁边,只是不知从哪来的风让这不足人膝盖高的火焰没个定型,像是没根一样乱着飘。
老道独身坐在这堆火前,旁边的小道已经抱了毛毯来休息:“师父,这雨估计是停不了了,要不先睡觉吧?”
“我在想这堆火生的位置不太好,怕是要睡在这火边上才能看着。”
“也行,听师父的。”
其实小道士也这么觉得,只是这破庙的位置实在太小了些,何况也再难寻到一个适合睡觉的空处,也幸好这两天还没完全冷下来,身上披着个毯子也算睡得着觉。
再晚半个月就能到京城附近了,到时候肯定就比现在过得要好得多了——两个道士心里都这么想着,各自找了个地方躺下打算好好睡一觉。
只是不等将思绪完全放空,头顶上就传来咔哒咔哒的声音。老道士疲惫的神经一瞬绷紧,猛然睁开的眼就见到几块砖落到了半空中。
哐哐当当砸地声带着风将火焰瞬间灭了大半,翻身在地上滚了几圈躲过的白眉老道眯着眼看头顶上呼啸来的凉风,因为夹杂着雨水很快就打得他睁不开眼。
“师父,这洞开了有一人多大,咱们今晚睡哪啊?”
“神像后面的地方不是挺宽敞的吗?咱们去那睡。”
怀里抱着毯子,在恋恋不舍地看过地上已经灭得干净的火堆后,老道再朝顶上那个大洞望去,刚要叹息,就见有到白光巡过。
速度并不快,但目光依然只有瞬息的捕获。老道清楚地看见一条白蛇行过天幕,而在它的身下则吊着一只红狐,也不知是要做何作用。
“师父,你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了?睡觉!”
相比于临近京城处几地的大雨,京城里只飘有仿佛线般的小鱼,只是在街道上行过的一行人仍踢踏着脚步在水洼里踩出水花来。
京城戏曲如今的头行,名字叫尚三班,自打四喜班散了后,尚三班就扩大的势力,另外一个青君班被它打得不成样子,不过京城毕竟是个大地方,还算是能活得下去,甚至比以前三个班的时候过的要滋润不少。
不过今天尚三班唱戏的酒楼来了个厉害人物,戏班的班主在千叮咛万嘱咐后才让他们上场,而后自己则走到了台前,被局连山和莫带言两人搜身以后,这才近到了邱及身边坐下。
“王班主坐来我这,那应该是都准备好了吧?”
“是,自您点了戏后我催人多排练了几遍,保证您这次能看得过瘾!”
邱及点头,然后就拿起了自己的茶盏:“我听说班主近些月来班底比以前大了不少,而且还多了好些个唱戏的好手。”
“邱夫人,您说得没错,只是不知道您是想......”王班主拉长了调,但声音却轻得好像没开口一样。
喝茶润了润口,邱及翘着腿就往前搭在小椅上,整个人接着就向后扬了过去:“说不定哪天要请你这尚三班到我家院里唱戏,这次来不过是想先验验。”
“是是,您说的有道理,只不过能不能多告诉小人,到时候...”
没等王班主把话说完,邱及就拿了乌梅尝鲜,至于旁边还等着自己回话的王班主,邱及只是摆手示意他闭嘴,然后又点了点台上。
这下王班长哪还管回不回话的事情,当即就站起身开始亲自唱起了报幕的词,再坐下就是正襟危坐陪在邱及旁边一块听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