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情遗憾地告诉他:“不行的,江先生。不过你可以放心,你的朋友都已经知道你在国外的医院养病,你不用过于担心。”
江楚年沉默不语,见状,杨情给他安排了检测信息素的时间并交待了相关注意事项之后,就离开了。
室内一片寂静。
江楚年没有因为这种变相的囚禁而感到不满,他只是不解。
他无法摸清楚元青霄的想法,这让他感到烦躁,像是在无限迷宫里不断碰壁。
就这么又过了几日,江楚年因为伤口轻微感染一直躺在床上。他浑浑噩噩,身体软绵绵的,提不上力气。
夜晚是他觉得最为难受的时候,黑暗中,他睁开眼睛看向床边的人。
不知道多少次了,每次半夜醒来,就能看见元青霄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他背微微弯曲着,眼睛闭着,双手交叉握紧。他会保持这个难受的姿势直到天亮起。
起初江楚年不习惯会被他吓到,后面适应了,有时候他还会睁眼瞧他一会儿,瞧不了几分钟,就会安睡过去。
两个人共享了这短暂的时光,像是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他们心照不宣,默契十足。
除夜晚外,江楚年再未见过元青霄。他白天就听着别人说着听不懂的语言,时不时会记下几个常用的单词,专门请教护士日常用语怎么说。
有几个护士对他印象很深,久了便熟悉起来。其中有一个名叫米蕾的护士,学过中文。闲聊时,米蕾会请教江楚年中文。
江楚年头发长了些,低头会遮住眼睛,他仔细看了看米蕾的中文笔记本,给她讲了讲关于拼音和语调的相关内容。
江楚年耐心十足,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这个地方应该是后鼻音,用舌头抵住下牙床,同时用鼻腔和口腔共鸣试试。”
说完,他看向一脸茫然的米蕾。
于是江楚年画了个图,米蕾这下便懂了。
她说道:“jiang,你是gentleman,cute.”
米蕾其实刚来这家医院没多久,她对江楚年印象深刻是不好惹。
病房外有凶神恶煞的保镖,还被护士长特意交代对这个病人不要多说话,好好做完就走。
她还困惑来着,难不成里面是什么罪犯吗?
她是在一次给江楚年换药的时候打消了这个念头的。对方额头伤口很长,换药的时候不小心会让他很疼。他却一声不吭,米蕾会急着道歉,对方也不说话。
换了几次药,米蕾终于听到了江楚年的声音。
很温柔,跟他的长相不符,跟他的眼神完全一致。
他并不是在跟自己讲话。
他偏着头看向窗外的落日,道:“如果我回去的话,说不定会吃到成风下的面。”
“还是算了,他做的吃了可能又进医院。”
“想吃火锅,跟上次一样。”
“火锅!”米蕾忍不住接话道。
江楚年一愣,然后对着她笑了笑,“是啊,火锅。”
从那之后,米蕾就会趁着上药和查病房的功夫跟江楚年说说话。
因为江楚年跟她说“火锅”的时候,表情很落寞。
他好像很孤独。
听说他是华国人,对英语不熟悉。
在这里没什么朋友,如果自己算的话。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离开呢?
江楚年正准备对米蕾说声“谢谢”,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随着脚步声,还有一句从舌尖缓慢碾过的“cute”。
米蕾看到来人,匆匆跟江楚年告别。护士长警告过自己,这个人来找nian的话,不要去打扰。
江楚年低着头,他抬手摸了摸额头。紧接着就被元青霄握住了手腕,他听见元青霄说:“别动。”
他便任由元青霄握住,直到元青霄自己松开。
元青霄俯视着他,他在看江楚年的伤。
他问道:“还疼吗?”
江楚年摇了摇头,“不疼。”
他道:“元青霄,什么时候我可以离开?我不喜欢在这里。”
元青霄把胡子刮了,看上去清爽了些,依旧穿了一身正装,领带打得很漂亮,带了一副他从未看见过的金丝眼镜。
元青霄说道:“今天就可以回家。”
听到这话,江楚年并没有露出喜悦的表情。他一言不发坐了起来,佝偻着腰,良久才道:“哪个家?”
元青霄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他站在江楚年的面前,极其快速地拨弄起了他的一缕头发又给放下,道:“你头发长了很多,该剪了。”
江楚年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他面无表情地握住元青霄的手,将其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他偏了偏头,亲昵地接触着。
下一秒,江楚年咬住了元青霄的手。
他下了死劲,顿时元青霄的手就鲜血淋漓。
江楚年直视着他,一字一句说道:“你很讨人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