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缈笑意不变:“没说什么啊,就是正常交流。”
“我们说好了,就当第一次认识,绝对不会让观众发现的。”
“唉,谁能想到咱们点儿这么背啊。都说那位是个不爱接综艺的主儿,怎么偏偏突然跑来录恋综了?”
顾梦瑶撑着下巴,忽然福至心灵,抬头猛得望向时缈:“该不会冲着你来的吧!?”
时缈伸手,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打住。我可没这么自恋。”
“我们录制前完全不知道明星观察团的成员究竟有哪些人,说不定他们也是一样呢。”时缈认真道,“按我对他的了解,如果他提前知道了,肯定就不会接这个综艺了。”
“那照你这么说,反正他有钱,为什么不退出录制啊?”顾梦瑶思索了一下。
“中途反悔可能会影响路人缘吧,”时缈耸肩,“显得他很没有契约精神什么的。”
“好吧,不懂他们娱乐圈,”顾梦瑶摇摇头,“反正看到节目直播的我只能感叹一句,这该死的缘分啊。”
“孽缘。”时缈扯了扯嘴角。
“他不会为难你吧?毕竟你当初的做法也挺绝情的。”顾梦瑶有些担忧。
一个明星,而且还是个粉丝体量很大的顶流明星,如果想要欺负一个素人,简直再容易不过了,随便发些模棱两可的通稿,都可能让无权无势的普通人陷入一场惊天动地的网暴。
“他不至于。”
时缈摇摇头。
许钧闻这人,虽然性格桀骜棱角分明,但不至于恃强凌弱,用自己现在的明星能量去刻意欺负她这么个不重要的小人物。
“反正我觉得他在节目里对你的态度阴不阴阳不阳的,”顾梦瑶撇撇嘴,“我就怕他的粉丝过分解读,不分青红皂白地跑来攻击你。”
时缈失笑:“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见谁怼谁,好几个嘉宾不都碰了他的钉子?再说了,就算粉丝真的断章取义,衍生出一些不好的言论,他也会及时制止的。”
顾梦瑶对时缈话里的肯定意味叹为观止:“你们都分手这么长时间了,你就这么确定他还是你了解的那个人啊?”
时缈短暂地愣了一下。
而后笑着摇了摇头。
“不确定,人都是会变的。”
“但我还是愿意相信,他一直是个很好的人。”
时缈还记得她出国的第二年,刷到过一个许钧闻参加的综艺片段。
那时候的许钧闻还没有大红,在综艺里也只是一个镶边的存在。
但面对节目中某位在圈里颇有地位的mc刻意为难新人女爱豆的情况,在其他人面面相觑却都默不作声的时候,是许钧闻主动站出来,为女爱豆解了围。
尽管后来,网上有小道八卦说,那次节目录制结束后,那位mc前辈曾在很多公开场合明里暗里地打压过许钧闻。
但时缈相信,即便早就知道替人出头后会影响到自己的发展前途,重来一回,许钧闻还是会那么做的。
“时缈,你坦白交代。”
“你到底还有没有对你的那位前男友念念不忘?”
*
念念不忘?
时缈翻了个身,扯高被子盖住自己的眼睛。
都怪顾梦瑶的那个无聊问题。
让她连补觉的时候都觉得心里不踏实。
可面对自己最好的朋友,时缈也实在很难说一些完全违心的谎言——
于是她竭力维持着面上的云淡风轻,撩起眉眼笑了一下:
“怎么说呢?任谁谈过这样一个大明星前男友,都很难把他从回忆里完全抹去吧?”
对上顾梦瑶欲言又止的表情,时缈喝了口柠檬水,继续道:“都多久之前的事了?放心吧,都忘得差不多了。”
“我现在呢,只想平平稳稳地把节目录完,如果能给吴老师带回去一个令她满意的准女婿最好,如果不行,也没关系,就当休假散心了呗。”
坐顾梦瑶的车回到空无一人的别墅里之后,时缈就将自己摔进床铺里,蒙上被子睡了过去。
但她睡得并不踏实,隐约听见房间门口有响动,幽幽醒了过来。
察觉到床上时缈翻身时发出的布料摩擦声,温璐轻声:“抱歉啊,吵醒你了?”
“没有,”时缈的声音闷闷的,拉下一点被子,露出一双氤氲着睡意的杏眼,“你下班啦。”
“也不算是吧,干我们这行的,哪有真正下班的时间?”
温璐苦笑一声,侧身露出她亮着屏幕的笔记本电脑:“晚上不是还要录制嘛,就把没做完的工作带回来接着做咯。”
“啊,那我是不是得回避一下?”
时缈起身,同她开玩笑:“万一看到些商业机密,我担心被灭口呀哈哈哈。”
温璐朝她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压低声音:“这位姑娘,你要是把刚才看见东西说出去,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哼哼。”
两人玩笑了几句,时缈自告奋勇表示要下楼给温璐泡爱心加班果茶。
“感谢哦亲爱的,我宣布你正式成为我最心爱的加班搭子了,没有之一!”温璐朝她拋了个飞吻。
时缈挑眉:“那我的咨询费到时候能多打点折吗?”
温璐一边打字一边笑: “那就取决于你的爱心果茶味道如何咯。”
出了房间,时缈发现,嘉宾们已经回来得七七八八,白日里空档安静的别墅被各种声音填满,尽管四周都是机器和摄像头,却还是显出了几分真实的烟火气。
“你们两个现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祝你好运吧我的姐妹。”
午间顾梦瑶的话言犹在耳,时缈低头数着楼梯一阶一阶地往下走,视野里不期然的出现了一双灰色拖鞋。
时缈抬头,和单手揣兜正往楼上走的许钧闻对上视线。
时缈一米七二的身高在女生中已经算是比较高的,但站在一米八六的许钧闻面前,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她站在比他高两三级的台阶上的时候,才能堪堪平视他。
“许老师刚回来?”时缈扯了个笑,快速扫了一眼拐角房顶上挂着的摄像头。
象征着“正在工作中”的小红点并没有闪烁,意味着这时候节目组还没有开启今天的直播。
“嗯。”许钧闻沉着脸,目光凉凉地落在时缈脸上。
时缈是天生跳舞的料子,身形纤细脖颈修长,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杏眸像是含着一汪清透的春水,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就像是带着故事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以前她总是习惯把长发高高挽成一个丸子头,连额前的碎发都被一丝不苟地贴着发顶梳上去,露出饱满圆润的头型。但现在,大部分时间里她为了方便,只是随意将头发抓起来,用一只豆绿色的抓夹夹住,耳畔垂下几缕发丝,随意慵懒尽显风情。
时缈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许钧闻这才收回视线,一言不发地侧过身,示意她先过。
是在催促她赶紧走吗。
时缈抿了下唇。
也是,反正这会儿也没有摄影机在拍,许钧闻也没必要和她进行虚假违心的多余寒暄。
身后另一道脚步声靠近,时缈和许钧闻同时朝来人的方向看去。
白景川一身白色衬衫加黑丝西裤的经典搭配,鼻梁上挂着一副无框眼镜,见他们一上一下站在楼梯上,微挑了一下眉。
“都回来得这么早啊,”白景川看向许钧闻,“许老师这是要上楼?”
许钧闻“嗯”了声,就听见白景川继续对时缈说:“刚好我也下去,一起?”
时缈忙不迭点点头。
路过许钧闻身边的时候,身子也学着他的样子,极力向另一侧偏了过去。
两人之间余出一道泾渭分明的空隙。
只是窄窄一段,却又一眼看不到头。
待两人从他身边走过,许钧闻回头,看着一前一后两道身影,忍不住用牙齿轻轻碾了碾舌尖。
搭在扶手上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不耐烦地敲了敲,在时缈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处之前,许钧闻开口,叫了她的名字:“时缈。”
“嗯?”时缈回头,“什么事?”
“……”
什么事?没什么事就不能叫她了?
“昨天买的甜品不错。”
许钧闻转了个身,朝楼下走去,站定在距离时缈两级台阶之上的位置。
位置掉转,许钧闻自上而下地睨了一眼停下脚步等在时缈身旁的白景川,只觉得他碍眼。
“我打算让助理给团队工作人员定那家作为下午茶,”许钧闻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解锁,调出自己的二维码,“加个好友,店铺发我。”
话音刚落,许钧闻乜了一眼一旁的白景川,勾了个散漫的浅笑:
“节目组只说你们素人嘉宾之间不能加联系方式,可没说不让观察团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