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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周里,连栀和“笙箫”时常互发消息。
白日里对方忙工作,多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晚上倒聊得频繁些,熟络了不少。
自那次“笙箫”打来电话叫她起床后,两人偶尔也会语音通话聊上一会。
从文字、语音条,再到电话。
虽然两人都默契地不曾提过视频,甚至连照片也没有交换,但连栀当时曾在微博群里惊鸿一瞥,看到过图上光影交错间的半张侧脸。
她没看清图上的五官细节,只记得下颌流畅,线条精致。
随着关系逐渐熟稔,连栀发现“笙箫”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生人勿近。
可能是因网络传输的缘故,每回听到对方的声音,尽管传入耳机的音色稍有失真,但聊天氛围基本都是轻松随意。
空白处被一笔笔绘染,她触碰到的形象越来越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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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可期待大学了,家长管不着,听说每天就两三节课,其余时间都是自己支配。
同桌之前说,等她上了大学,可不得谈个十段八段的恋爱。”
被高考这座大山压了十几年,每个准大一新生都有一颗躁动不安的心。
“姐姐,你上大学的时候谈过恋爱吗?”
今晚的闲聊照例没什么固定内容。
话题几经转移,最终落在大学生活上。
语气看似不经意,攥在手上的面巾纸却被层层捻开,顺着纹理撕成长短不一的碎条,飘进废纸篓里。
“没有。”
女人语气平淡。
连栀一愣,指尖下意识松开,刚扯下的纸段蹭着腿边悠悠飘落。
这是她第一次试探着问起“笙箫”的往事,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
二十九岁的主治医师,样貌身材、性格能力,各方面都再出色不过。
若说感情上仍是一张白纸,恐怕也太少见了些。
倘若在晋江百合小说里,三十多岁没谈过恋爱的年上屡见不鲜。
仿佛没遇到另一位主角之前,经年累月如同清心寡欲的菩萨似的,丝毫不通尘世间的情情爱爱。
但现实又不是小说。
连栀想得通透。
谁还能没点过去呢?
只是对方的回答却有些出乎意料。
“笙箫”淡淡开口道:
“当年读书时还没开窍,对恋爱和异性都没什么兴趣。医学专业么,内外妇儿,病理病化,课本堆得比人还高,课余时间多半都泡在图书馆里。”
连栀想到对方之前说的,年年拿一等奖学金,不免暗暗咂舌。
尽管有点像是女本子的刻板印象,但她的确是个实打实的慕强性格。
“不过,大学时也隐约有了点这方面的意识。”
“笙箫”话音一转,接着说道:
“真正确定性向,是到本科毕业之后。当时和女生谈过一段,又分开了。”
连栀见对方没有细说的意思,便很识趣的没往下问。
毕竟是初恋,哪怕当事人已经释怀,自己也只是普通网友,不应该太过冒昧。
她拿过茶几上的冰川杯,将剩下的半杯橙汁喝完,指腹摩挲着凹凸不平的杯身,一时没了话语。
连栀自己的感情经历也算不上一片空白。
谈了三年多的初恋,连面都没见过,高三时和平分手。
当时学校管得严,又是网恋,基本没什么交流的途径。
谈到后来,似乎就连她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喜欢,或者只是随着时间推移养成的习惯。
像是捉住一缕飘忽不定的青春,雾里看花般看不真切。
可能正因为和对方没见过面,连栀只是偶尔有些许感慨,放下得还算轻易。
她将落在脚边的纸巾捡起,已经碎得不成型。丢进纸篓里后,连栀回过神,略带犹豫地开口道:
“那姐姐现在呢?有开始下一段的想法吗?”
“工作忙,哪有时间考虑这些。”
听筒传出女人的轻笑,如羽毛在心口轻飘飘扫过的酥痒。
“不过一个人住久了,倒是想养只猫狗之类的,解解闷。”
“对了,你喜欢猫么?”
萧予笙问道,垂眸看向聊天界面里的[猫猫挥爪],眼底泛起微不可察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