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宁身上带着这个年纪的女孩特有的青涩和倔强感，如果离得够近，还能看见她脸颊上细小的绒毛，简直就像一颗朦胧的珍珠。

景宁见楼弦不回话，也不再说了，低着头抠杯子玩，半晌抬起头来，才发现楼弦一直盯着自己。

她看不懂那是什么眼神，只觉得身旁的空气骤一下变得燥热，明明已经初冬了，后背反而有点出汗。

景宁听见自己的声音：“你……”

这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来，两人才像被扎破的泡泡一样，一齐转头去看桌子上楼弦的手机。

来电人是“队长”。

楼弦自己是PX的队长，但她在银梦的时候，还有另一个队长。

楼弦拿起手机接起来：“喂。什么……嗯，你喝多了……”

楼弦一边往外走，一边示意景宁喝完牛奶早点睡觉，等她彻底走得够远，听不见声音了，景宁才原地打了个寒颤，扭头一看，原来茶水间的窗户一直开着，风已经往里灌了半天了。

凌晨三点多，景宁还是没睡着。

她本来就入睡困难，如果再有一点繁杂的思绪，基本就很难睡着，既然睡不着，索性就爬起来看了几把比赛，然后点开网页看了点乱七八糟的八卦，最后神差鬼使地在搜索栏里输了“陈宁一”三个字。

网上有很多陈宁一早期在役时候的集锦视频，再多的就是后来转幕后的事业型女强人宣传，手里有三个俱乐部，业务都已经拓展到别的游戏赛事了。

陈宁一有一类视频特别出圈，就是和楼弦的CP合集。

楼弦入队一年后陈宁一就退役了，但这短短一年流传出来的素材太多了，有赛场的，有休息室的，有基地的，甚至还有在卧室的，那个时候楼弦也才十八岁，还没有现在这么稳重温柔，更多的是一股傲才视物的张扬感。笑得时候又明媚又放肆，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跟陈宁一在一起的时候笑容也格外多。

景宁啪一下合上了笔记本，飞速把自己砸进床里拿被子蒙上头，然后开始催眠让自己睡觉。

一个小时后，她认命地掀开被子，睡不着。

景宁承认自己不喜欢陈宁一，那天晚上一见面就觉得不合眼缘，感觉上的事真的挺奇怪的，陈宁一明明是个正常知性的女人，看起来还很大方，但景宁就是喜欢不起来。

可能是因为那时候的针锋相对，也可能是陈宁一带着一群人围住自己的架势，也可能……

再多的可能景宁也想不出来了。

反正就是心绪很烦躁，景宁睡不着。

睡不着打算跑到客厅去喝点咖啡，刚捧着咖啡在沙发上坐下，大门突然开了，凌晨四点的清晨，景宁和楼弦来了个眼对眼。

楼弦应该是刚出去了，裹着大衣带进来一阵凉风，景宁往沙发上缩了缩，她熬夜熬得脑子都不转了，直接道：“你干嘛去了？”

楼弦愣了一下，觉得此情此景十分诡异，有点像那种自己浪完回家后被守在客厅的老婆查岗的感觉。

两个人同时沉默起来。

景宁咳了一声，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找补道：“我就是…随便问问。”

楼弦快速带上门，把外套脱了搭在臂弯里，走到景宁面前弯下腰，晃了晃手机上的时间：“小朋友，你是还没睡还是起床了？”

“唔”景宁转动了一下转不动的大脑：“我想看看凌晨四点的庄园。”

四目相对片刻，楼弦无奈地笑了：“云溪那边出了点事，我去帮忙了，不是去找陈宁一。”

景宁“哦”了一声。

楼弦继续轻轻道：“知道你跟她有仇，姐不是替你出气了？我这还有鹏鹏道歉的第一视角视频，要看吗？”

景宁不太自在地别过脸去：“我才没有。”

“好好，你没有，”楼弦冲楼上抬了抬下巴：“去睡觉？”

景宁慢吞吞地圾着拖鞋跟上楼弦，心里堵了半天的气终于舒畅了，她跟在楼弦身后，闻着楼弦头发上散过来的香水味，偷偷翘了翘嘴角。

到了二楼，楼弦转过身来，景宁赶紧压下嘴角，装着一副板起脸的样子。

她不知道自己那点小表情在楼弦面前跟裸奔一样，楼弦拿她没办法，又实在觉得可爱，忍不住伸手揉了一把景宁的脑袋：“晚安。”

景宁“哦”了一声，目送楼弦进了屋。

本来堵着的气都舒畅了，现在景宁独自站在二楼的楼道里，觉得心里好像又堵上了另一种情绪。

凌晨四点多，基地里供着暖气，景宁又翘起嘴角，慢吞吞地回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