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楼弦来说,这简直是一场奇遇。本来她应该窝在家里的沙发上,守着点看某个人的直播,没想到等了半天,屏幕上依然只有一句话“主播离开了,稍后再回来看看吧~”。
转头就在酒吧的洗手间里遇到了本人。
楼弦坐在单人沙发上,一条腿翘起来,骨感的脚踝露在外面,脚趾勾着摇摇欲坠的裸色高跟鞋,一个人暗自回味。
头发跟直播间里一样,粉粉的,嘴唇没什么血色,可能是没休息好,眼珠倒是很黑……
但不知道为什么,活生生的景宁本人却没什么生气,因此美得有些疏离。
像一片惊心动魄的琉璃。
景宁那头粉色的头发一下子冲淡了五官的惊心动魄程度,因为乍一看,注意力都会被头发吸引走,紧接着就是耳朵上叮叮当当的一堆饰品,有点像中二叛逆期的小太妹。
见她在发呆,朋友递了一杯酒过来:“想什么呢?接着喝啊,今天说好是要给云溪接风洗尘的,不醉不能走啊!”
楼弦往后一躺,嘴角一弯:“我倒是不介意,就怕你们一个个都爬不起来,还得我来兜底。”
朋友笑骂一声,把酒杯塞到楼弦手里,起着哄让她再罚一杯,楼弦没什么正形地瘫在沙发里,脑子里全是刚才景宁脸上那一滴冰凉的水的触感。
跟她本人一样。
江云溪给自己点了一首当红女团的热曲,正在台上大跳特跳,跳出了一身汗,举着话筒溜到楼弦附近:“我说楼神,下周是不是要打决赛了?还跑来跟我们喝酒,这要是拍到了又得上热搜了,标题我都替你想好了——”江云溪装模作样地一摊手:“电竞选手决赛前夜彻夜堕落狂欢,我们银梦真是要亡~荡~了~”
楼弦那手指点了她一下:“你倒是挺懂的,买你去给我们战队营销要多少钱?”
江云溪把话筒扔给别人,妖娆地往楼弦沙发扶手上一靠:“这边建议亲亲用身体付款哦。”
楼弦不客气地上下扫了对方一眼:“那算了,我不想赔钱。”
江云溪笑骂着给了楼弦一巴掌:“你讨不讨厌!要我说你放着家里的家产不继承,打什么电竞啊,你们那个战队看着就不靠谱,基地里居然就一个厨房,简直太寒颤了!”
楼弦不想跟这个刚回国每个月零花钱六位数的大小姐解释为什么基地里没有标配三个米其林大厨,自己闷头喝了口酒,翘着腿听其他人唱歌。
江云溪打量片刻,拿手肘碰了碰她:“干嘛?心情不好啊?是不是教练不让你出来玩?正常嘛马上打决赛了,要我是教练肯定也希望选手除了吃饭睡觉尿尿就在训练。但是我相信我们楼神就算来玩一晚上也不会有什么影响的,咱们实力摆在这啊!”
楼弦哼哼一声:“我们教练并不会让选手除了吃饭睡觉尿尿都训练,万恶的资本家小姐。”
江云溪是她们这一波朋友里家境最好的,她家是真有实实在在的矿,纯正傻白甜,她有一个姐姐管着家里的产业,从小什么都不愁,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出门要搭哪个名牌包包。因此瘪了瘪嘴:“要不我给你买俩包?包治百病嘛。”
先不说楼弦根本不缺包,包也治不了百病,楼弦捏了捏山根,从手机上划拉出一个界面,举给江云溪看。
江云溪拿过来看到银梦战队的官方微博:“这是什么?你们决赛的首发阵容?我靠,怎么没你的名字!”
楼弦从江云溪手里抽回手机,笑眯眯道:“大小姐,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有空来跟你玩了吧?”
江云溪气不打一出来:“我就知道你们那个逼战队就是个货真价实的草台班子!为什么不让你打首发?他们真不知道成绩都是哪来的?”
楼弦明显习惯了,摆摆手让江云溪安静一点,自己抽出一根香烟,也不点,就叼着:“商业化的战队就是这样,这个新来的小朋友长得帅嘛,决赛最好露脸了,女选手打什么电竞啊,有热度当个吉祥物就算了。”
江云溪奋起:“放他娘的屁!”
楼弦说着话有一半是因为心里确实有点隐秘的火,另一半就是纯粹想逗逗江云溪,看江云溪这副恨不得马上抄起铁掀跟着自己上梁山干革命的架势,忍不住开怀笑了起来。
江云溪恨铁不成钢道:“你还笑!什么破俱乐部啊,要不我跟我姐说一声,咱们自己投资一个算了呗,这种外面不知道底细的俱乐部有什么好的,你居然还待了这么多年。”
楼弦从十六岁就在银梦,当时也上过赛场,不过紧接着宝宝锁就颁布了,后来就一直在银梦青训,到了十八岁又在选拔赛里打进了首发,两年来实力一直呈稳定上升趋势,虽然偶尔不上场,但谁都知道,Lucy是银梦兜底的盾。
楼弦自己有打算,不想多解释,打趣道:“明月姐知道你的宏图大志吗?”
“……”江云溪磕巴了一下:“虽…虽然还不知道,但是远香近臭嘛,我这么久没回来,我姐肯定不会拒绝的……”
江云溪越说底气越不足,最后在楼弦心知肚明的微笑中讪讪一笑。
楼弦哼笑一声,对这个从小被姐姐管得死严的傻白甜不做评价,翻出手机,又点进熟悉的直播间,界面上依旧是那句“主播离开了,稍后再回来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