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简从她手里拿过帕子,抽噎道:“奴婢没有觉得……伤心,太子……殿下人也很好,只是……奴婢气自己太软弱。”
楚怀汐低眸沉思了片刻,寂静的夜里,只闻风的呼啸。
“眼泪要流在有用的地方。”楚怀汐轻拍着简简的后背,“小姐告诉你,除非软弱可以给你带来利益,否则不可暴露在别人眼前。”
“所以,也你要开始成长了。”
隔天楚怀迪启程回到晋北的同时,楚怀汐也带着大军攻战鹿门关。
楚怀迪再次回到晋北时,天色已经从灰暗的夜变成了白昼。
他并没有急着回丞相府,而是偷偷进了皇宫,此时宫中乱成了一锅粥,白事红事不知哪个来得更快……
楚怀迪潜入老皇帝的寝殿,里面空无一人,甚至蒙上了一层薄灰。
桓宁因不喜寝殿内的布局,遂派人将此处修正一番。
楚怀迪趁着众人还在沉睡中,才敢孑身前来,细细翻过一遍后,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在一个暗格中找到了那块令牌。
有这块令牌便可以指挥南瑞的禁卫,晋北皇帝怕穆王留有异心,便将令牌拿回晋北,自己保管。
此令牌在最后的时刻,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
拿到自己所想的东西后,楚怀迪便没有理由再留在晋北了。
改朝换代后的晋北,虽处处相同,却又处处不同。
柳诗易昨日随母亲在事情平息后,第一次踏进宫门。
桓宁手段狠毒,只要有朝臣敢提出质疑,那下场轻则头点地,重则执以酷刑,株连九族。
遂朝中忤逆他的的声音,都被他威逼的架势,压了下去。
柳诗易实在无法接受与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共度余生。
她无法想象在以后的日子中,都要提心吊胆,宛如于刀尖上舞蹈,稍有差错,便会死无葬身之地,她做不到。
如果父亲还念着与自己的父女之情,纵使让自己出家为尼,也断断不可能将自己的女儿送入虎口,被那魔鬼吃得渣都不剩。
“父亲。”柳诗易端着一叠她亲手做的点心,来到柳丞相的书房。
桓宁命柳丞相去彻查一件说来好笑的事,晋北中是否还存在着其他走私贩盐的行为。
他这是怕有人会走他的老路,让柳丞相来调查此时,既是给柳丞相一个警告,又在明面上给了其他氏族一个柳家氏族已经归顺于自己的假象,其他世家也将会是他的囊中之物。
彻查此事牵扯甚多,不仅要从各个海口逐一排查,还要潜入贩夫走卒的人中,按例调查。
“鸾鸾怎么来了?”柳丞相停下手中的笔,仰靠在木椅上,捏了捏眉头。
柳诗易将糕点放在桌角处,声音带着些许的不自然:“近日看父亲公务繁忙,女儿便想着做些点心给父亲尝尝,这样一来心情也能好些。”
“嗯,你有心了。”柳丞相看着左上角的一叠形状精巧的糕点,心情好了不少。
他拿出一块糕点,放入口中,抬眼看向自己费尽心思培养的女儿,颇为满意。
只要鸾鸾登上后位,主掌六宫大权,那柳氏便将重复往日辉煌,再无谁人可撼动他的地位。
柳诗易咬着下唇,端起的手不禁紧握起来,指甲嵌入肉里。
她再三犹豫还是想要成为一个挣脱桎梏的“狮子”,而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槐花”。
“父亲,女儿不想嫁入宫中。”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将心事吐出,柳诗易还是有些没底气。
柳丞相的笑意依旧浮现在脸上,就当作自己没有听清楚,又再给了她一次机会。
“鸾鸾你说什么?父亲没有听清。”柳丞相盯着柳诗易的眼睛,声音如往常一般,可眼神在此刻却像一条即将露出獠牙的毒蛇。
柳诗易低下头,躲避着他的视线。
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她不喜欢“鸾鸾”这个名字,从小便不喜欢,所以她也从来没有以“鸾鸾”自称过。
如此明显的举措,却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从未发现过,整整十七年。
那时柳诗易只当他们为人不拘小节,才没有注意到,现在看来自己只是一个用来讨好皇权,稳定家族地问的棋子。
柳诗易深吸两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抬眸对上柳丞相的眼睛,重复道:“女儿不想嫁入宫中。”
柳丞相的神色骤变,他挑着眉,嗓音中愠着怒气:“你说不嫁就不嫁?谁给你的胆子?”
“桓宁生性残暴,喜怒无常,况且他当着女儿的面,还与别的女子行龌龊之举。”柳诗易将桓宁的罪行一件一件搬出,祈求着唤醒他对自己的一点怜爱。
“你要清楚,你当的是皇后!不是人妻!”柳丞相恨铁不成钢地敲着桌子,一字一句道:“权为大,情可无。”
情可无……
她好想问问父亲,此情中除去爱情,是否也将亲情、友情包含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