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周洧远去的背影,她眉眼弯弯,嘴角的笑意丝丝缕缕地蔓延开来,虽然很轻,却是心真。
楚怀汐抬手覆上肩处的伤口,细细密密的隐痛已然使半个身子都麻木,因伤许她休息半日这也算得上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周洧出了院子才将手掌摊开,难得肆意了一回,嘴角起伏就连他都未察觉到,一丝甜腻爬上了心头。
可一想到他们如今的处境便心中不宁,她在府中亦是凶险,受伤不断,待完成那事,需得快些送她出去了。
刚步入桓宁的书房,就察觉到气氛颇为凝重,他俯身行过礼。
“听闻今日刘扬的斗场被官府封了,你可知此事?”桓宁见他来了,便从案前随手翻找到一本奏章,盖到面前的几张画像上。
“属下知晓,特此前来向世子禀报。”周洧掏出怀中的一叠银票放在了桓宁面前:“当时属下去往钱庄,替世子取银票,正巧撞见了一队府兵,便跟了过去。”
“哦?那你可有什么发现?”桓宁未起疑,曳影小心谨慎他也是知的。
“属下混进其中时,便已发现斗场内甚是空旷,各显贵查清身份被放出,其余百姓也逐一登记排查,依属下之见,并非是寻常的抓捕牙人,就怕是陛下有意搅毁此类可私藏军火之处,以此来灭掉谋反的隐患。”周洧自从来到世子府,几乎日日跟在桓宁身边,虽桓宁将心中蠢蠢欲动,欲以谋反之策隐藏的极好,却还是沿着蛛丝马迹被他发现些许。
桓宁沉思片刻,眼底的盖不住的猩红,皇帝这是在为那个不争气的太子铺路。
“曳影,你去将南州吴知州女儿的消息放出去。”
“世子这是要将水运的计划提前?”周洧心知肚明,却还要装做意外问道。
“夜长梦多。”桓宁声音深沉,手指在案桌上不轻不重地叩着。
桓宁内心焦躁,周洧便有眼力见地离开:“是,属下告退。”
他知道桓宁有些坐不住了,如若不快些拉拢吴知州,他走私的那批军火便无法进入城中为他所用。
夜里小雨,淅淅沥沥落在窗边,楚怀汐行动不便,只好请来喜鹊为她换药。
楚怀汐褪去外衣,只剩一件月白色的小衣,一团深褐色的伤口颇为显眼。
喜鹊小心地拆开那已血肉模糊的纱布,触目惊心她看得都心中发痛,可楚怀汐却一声不吭,只见她眼神空洞,不知神游到哪里。
“汐儿,很痛吧?”喜鹊卸下纱布,神色复杂,明明只是想要巴结楚怀汐,为让自己今后好过些罢了,可不知怎么却更加心疼,可能所识之人都没有她这般独立、隐忍,所得之物并非空穴来潮,是她应得的。
楚怀汐依旧低着眸子,眼珠微动,薄唇轻起回应着:“是啊,有些痛。”
喜鹊细心地给她敷上药,药粉接触到肌肤,一阵刺痛袭来,楚怀汐将下唇咬的殷红:“嘶。”
“对不住,我轻些。”喜鹊用手轻扇着风,盼着缓解些疼痛。
楚怀汐见她这副模样,还有闲心打趣道:“先前不痛,现在便痛了。”
喜鹊瞧见她眼底的笑意还有半分的狡黠,心中的愧疚豪无影踪,娇嗔道:“知道痛,还敢跑去洗衣。”
“不洗衣,那明日我穿什么?”楚怀汐眼神灵动,故意逗她。
“那……那穿我的!”喜鹊果真掉入楚怀汐的陷阱。
喜鹊将手中最后的纱布缠上,系了一个完美的结,倒颇合楚怀汐的眼。
她今日才看出喜鹊只是个在府中为寻个庇护的女孩,看似与任何人相处的都好,可关键时却没有一人想到她,可有可无。
楚怀汐会心一笑轻拍她的手背:“谢谢你,喜鹊。”
喜鹊鼻头一酸,红起眼眶,泪滴如同窗外的雨一般,楚怀汐茫然不解递出边上的帕子,柔声问道:“好好的,怎哭上了。”
喜鹊接过手帕,擦净两行清泪,抽噎着:“汐儿,我实在对不住你,那天是小亦故意将伞弄破,我看到了却没同你讲,你才会遇到刺客,是我太过懦弱,怕小亦她们会贬斥我,我真的想在府中好好活下去。”
她原本并不在意那人到底是谁,不是喜鹊提了,她都快忘记,她揽过喜鹊的肩膀轻声安慰:“没事的,你若告诉了,我又怎会因祸得福啊。”
楚怀汐又摸了摸她的头,像个知心的长姐。自己好似见到了那个刚入宫的自己,小心翼翼地对待身边的一切。
可她比自己幸运,她只需要活着。
担心她未食过晚饭,临走前喜鹊送了她一块油纸包裹这的蜜饯。
楚怀汐盯着手中的沾满糖霜的蜜饯,眸色凝重,她起身从柜中隐蔽之处拿出一枚银针,银针刺入,针体没有发黑。
它不知喜鹊所言是否为真,可命只有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