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潞再回过神时,发现自己正飘浮在一片虚无的雾水间,不仅身形模糊,连同周围人都消失不见踪影。
他试着去喊黎惊蛰的名字,雾水逐渐消逝,前方出现了一个正在冰川孤独行进的身影。
“黎先生!”他追了上去,或者说飘了上前。
然而黎惊蛰听不到他的话语,他飘到男人的面前,恍惚间发现,面前人的眉眼好似年轻了几岁,缺失眼角岁月沧桑的浅淡皱纹,反倒增添了全盛时期的悍然,冷硬的锋芒从眉峰一直延伸至紧抿的嘴唇,这是青年时期的黎惊蛰,背脊笔直,宛若长剑出鞘——放眼整个无限游戏,无人可与之匹敌的黎总指挥。
白潞脑子一下子宕机,傻在原地,半晌不死心地又凑上前确认,再次风中凌乱。
真……真的是黎惊蛰的青年版。
相处多年,他不可能错认,难道黎惊蛰返老还童了?
他上手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男人的后脖颈,透明的指尖穿出对方的身体,白潞猜测自己或许错位进入了某一段记忆或是空间影像。
他的存在对周遭的环境不起丝毫作用,眼看一时难以脱离,他便既来之则安之地跟着年轻时期的黎惊蛰。
还坏心眼地凑到男人耳边指指点点,一会儿说对方假正经,一会儿抱着肚子里的蛋蛋指认父亲青年版桀骜不驯现场。
黎惊蛰脸色冷得生人勿近,蛋蛋看了觉得有点怕怕,不像往日般和蔼可亲的父亲,与一队巡逻的虫族在雪原上遭遇。
虫族手持激光武器,想要包围住他。
男人出手不留情面,从袖中落下一把沾着银绿光斑的匕首,刀刃的尖光几个瞬移之后,虫族敌人通通尸首异处,如砍瓜切菜。
“哇塞。”白潞赞叹,啪啪鼓掌,顺便和蛋蛋吐槽道:“你爹堂堂佛修,竟然也会用毒刃这种快速终结人性命的武器,啧啧,以前他还骗我说不会使刀,你看这不使得呱呱溜。”
蛋蛋兴奋地拱了拱。
男人杀完敌人,迎着风雪找到一处洞穴,点燃火堆,盘膝坐下,白潞身为魂体不觉得冷,但也伸出指尖烤了烤火苗,凑得近,观察这时候的男人在做什么,并猜测对方的年纪,
黎惊蛰向来习惯与他一起行动,二人形影不离,独行侠状态下的他并不常见,只有……
白潞一时有些拿捏不准,他离开的那三年,黎惊蛰是不是就现在这副被人欠八百万的模样。
整整两个小时,男人一动不动,白潞只觉得他的脸色青白快冻死,忍不住出手推搡他时,对方这才睁开眼,从怀中掏出一个挂着精细银色丝链的透明小瓶子,里面装着零星一点细小的东西。
白潞没能完全看得分明,黎惊蛰又极快地收了回去,护到心口,像是怕东西冻坏,他甚至小心翼翼地在滚烫的胸膛贴住半宿。
肚子里的蛋蛋再次拱了拱,白潞从怔愣中回神,一时茫然。
那是他的小尾巴尖吗?
他有点认不出来,可是雪白的鳞片粘连着粉色的肉块,黎惊蛰抱着它,空寂的眼神中终于流露出难以抑制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