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施之谓在苏祈春脑中的印象并不深刻,更多的是一身儒意的气质,让人想要尊敬,故而她并不觉得施之谓会做出棒打鸳鸯的事。
施清荷站起身,在苏祈春面前走来走去,“纤纤姐姐,这你就不知道了,咱们这个哥哥可没表面上那么好,他啊,就是老学究,死板得很。”
“不过,”施清荷在苏祈春面前停下,不服气地说:“就算他拦着我也要嫁!”
苏祈春笑得眉眼弯弯,又点了点施清荷的鼻尖,“哎呀,那天下第一剑要是知道有这么个可人的小女郎在想着他,一定心里乐开了花。”
施清荷别过脸,掩饰着脸颊的微红,“那是自然。”
苏祈春笑了一场,有些累了,心里莫名地空空的。她靠在美人靠上不说话,扭脸去瞧满院子的明明暗暗的雪光。
天下第一剑,她心里喃喃念着这个几个字,想到那日在雪地里舞剑的曲余青,接着又在曲余青身上看到了陆之山的影子。
陆之山的武功不算弱,若是他拿起那柄传说中的饮冰剑,该是怎样的场景。
苏祈春目光落在枝头的一朵白梅上。
说不定陆之山也能遇神杀神,遇佛斩佛,俘获万千少女的芳心,到那时,陆之山也许就看不到淹没在人群里的她了。
苏祈春目光黯淡下来。
头一次,苏祈春自私地想,山哥哥的病不好也没什么,她治不好他就永远陪着他,他就可以永远是她一个人的山哥哥了。
层层叠叠的冷灰色的云堆积在天上,遮住一半的天光。这时节的天应当是冰凉的,冷风侵入胸怀,细细密密地磋磨着人的血肉,无休无止,无穷无尽。
陆之山站在窗前,听着窗外风吹叶落的声音,相互支撑的雪花一点点坍塌的声音,以及透过云层的光融化冰雪的声音。
苏泽兰今日瞧见他被灼伤的眼睛,又哭了一场,不管不顾地跑到觉明院找苏知辛。
苏知辛也是无奈,再三地跟苏泽兰,跟他道歉,声音愧疚不堪。
他在一旁麻木地站立,耳朵越过苏知辛的话,苏泽兰的泪水,想要去寻那清铃的铃声,甜甜的笑。
他想找到她,告诉她,他有好好吃药。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听到,伤心的小女郎像是失踪了一般。
不过他想也许不是失踪了,是失望了,被昨晚狠心的他伤害到了,所以不再想见他了。
他忍不住地冷笑,似是伤心,但亦有种破罐子破摔的绝望,就这样如了陆重的心意岂不更好。
可回到月雪阁的他站在泛着寒光的窗前,心却平静不下来。
他忍无可忍地推门,任寒风吹着他,吹凉他滚烫的心口。
院里的丫鬟都瞧见了昨晚上的事,料想这俩人指定是没法儿和好了,如今看见陆之山孤寂的身影,只觉可怜又可气。
陆之山路过那几个叽叽喳喳议论不停的丫鬟,喉咙滚了滚。
“这陆公子真是太可气了,纤纤女郎多可爱呀,被他气得哭倒在大雪地里,她当时还穿着单衣,我瞧着她身上都冻僵了,可气的是这陆公子竟然毫不为之所动,连话都不同女郎说一句。”
“哎,可不是嘛!不过呀,这也不能全怪陆公子,我听说纤纤女郎将那带着火星的药灰铺在陆公子的眼上,陆公子的眼皮都被烫红了。”
“怎么可能?纤纤女郎为了陆公子的病都操劳成什么样子了?怎么会这么对他?”
“谁知道呢?这兄妹俩的事说不清楚。”
“唉。”
陆之山雪白的衣衫角被寒风轻轻扬起,眼上手上的地方冷得发烫,他跨过那些言语,沿着熟悉的路走着。
周遭尽是风声和人声,他站在离觉明院不远的位置,远远地对着。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长的快要静止,耳边传来低语,听到一个让他揪心的名字。
那是几个男声,他很快辨认出来人是谁。
苏川谷道:“你想干嘛?我这妹妹可是家里面的掌上明珠,你要是敢碰,哼哼,别说别人了,就连我都不能放过你。”
“你不放过我?”另一男声说,“你觉得我会信吗?在你苏川谷心里,整个苏家都是你的,苏祈春不过也是个能利用的物件儿罢了,说吧,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