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眉蹙眉,在一旁听着,只觉得这卉姑娘当真是冥顽不灵,要不是顾着肚子里的那块肉,早就绑了送去云翠庵和云老太太作伴了。
“好,好,好,好一个难得”明惠忍了又忍,道:“我再问你,既然他如今照看着家中的生意,那你可知,凡在金陵城中买卖能做的长久且顺当的人家,背后自然是有官员照看,咱们家是侯府,你外祖家中如今没落了,也还有些人脉在手,你可能担保他不是怀着攀上我们侯府的心思,故意让你怀上他楚家的骨肉,婚后,楚家的生意但凡有一丁点儿不顺当,难保楚家不会逼着你回娘家来讨些好处,你要是不依,是不是会对着你横眉冷眼。”
云嘉卉心神不安,无措的看了眼自己母亲,脑海里想起与情郎相会时,楚大郎对自己的温柔小意。还有那口中说不尽的情话,她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气来。
“婶娘放心,他断不会做出胁迫我之事。”
自己这个大侄女这么执拗,明惠再也说不出住何话来,只道:“我会派人去军营给你二叔送信儿,让他去云翠庵一趟,这几日你不许出门,一切都等着你二叔归家再议。”
云嘉卉喜出望外,跪下给明惠磕了个头,“多谢婶娘。”等再次抬头,明惠已起身出了里间。
屋里只剩下母女二人时,云嘉卉靠在薛氏的肩头,软语道:“娘,绍仁心悦于我,还曾发誓终生不再纳妾,只守着我一人,银钱上也对我很是大方,我若嫁了他,那彩礼定不会少,祖母不是气你拿了侯府的银钱给外祖母家,等我成了亲,楚家许我几间铺子,有了银钱进项,日后把银子还给祖母就是,你也再不用受这份窝囊气了。”
“你想的这般容易,如今你怀身大肚要入人家的门,纵使你是侯府千金怕也不是件易事。”
云嘉卉微微有些动气,撇嘴道:“娘也太长别人志气了,再说了我现在若不硬着头皮嫁到楚家,等着我的便是一碗落胎药,再刨了头发送去云翠庵,那落胎药的滋味我可受不起。”
“落胎药,落胎药。”薛氏喃喃了两声,想着女儿要真是吃了那药,不小心再弄个一尸两命,她就这么一个女儿,看的比眼珠子还重要,能好好活着就成。
“也罢,既然你都这样子说了,咱们就等着你二叔回来再商议吧。”薛氏闭眼揉了揉额角,她对楚家是非常不满的,但眼下又没有旁的办法。
…………
这厢,明惠刚回了华瑞轩,让人备了匹快马,叫了个心腹小厮往西郊大营送信儿去了。
夜深了,柳眉端了碗鸡丝粥放在明惠面前,温言道:“郡主,多少用些,小九儿说侯爷得了信儿就往云翠庵去了,这会子想必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烦闷的吃不下,先搁到儿那吧。”
出了这档子事,谁还有心思吃东西,柳眉明白,便撤了吃食在一旁陪着明惠。
子时一过,羊角宫灯里的蜡燃的差不多了,柳眉换了个新的进去,烛光摇曳了几下,正闭目养神的明惠睁开了眼,问道:“几时了,侯爷还没回来吗?”
柳眉用帕子捂嘴打了声哈欠,“子时刚过,还未听着二门上来报。”
话一落,云怀生便沉着脸进了屋子,压着声音怒道:“那孽障在何处!”
明惠忙起身,抚了几下云怀生的胸口,“夜深了,低声些。”云怀生进屋一屁股坐在软榻上,噤了声。
“不早了,你也下去歇着吧,今晚该谁值夜了。”“是秋霜那丫头。”“嗯,知道了。”
柳眉要走,又回身道:“侯爷赶了夜路,可要准备些吃食送上来?”
明惠扭头看了眼云怀生,无力道:“你瞧他那气鼓鼓的样子,还能用的下饭么少吃一顿也饿不坏人,让人送热水进来后你就歇去吧。”
柳眉听后便退下了,不多时,秋霜送了热水之后,又关门出去了。
夫妻二人草草洗漱后,就进了卧房,商议起这桩令人头痛的事。
明惠头靠在软枕上,抬手摸了摸云怀生高高蹙起的眉心,“老太太对这事怎么看?”
“哼,”云怀生翻了个身子,脸对着明惠,“老太太听罢气的直哼哼,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末了才说卉丫头如今主意大得很她是再管不了,后来交给我了五千两银票就作罢。”
明惠抿了抿嘴,这结果她并不意外。都怀了人楚家的肉了,眼下自家还能如何。
夫妻二人又双双叹了口气,带着心事睡下了。
因要趁着云嘉卉的肚子没大起来之前赶紧完婚,第二日明惠又去了画春堂把这事告诉了大房母女。
云嘉卉把这信儿又告诉了楚家大郎,楚邵仁。
楚家自是欢天喜地,隔了三日,楚邵仁便带着媒人前来安信侯府提亲。因云嘉卉的肚子等不得,交换了庚帖之后,两家就在下月选了一个黄道吉日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