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红莲反手持刀,抵在秦凌羽脖颈间,迫使她缓缓转身。
吴家的邻居描述得不假,红莲当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生得一张妩媚姣好的脸。她出身烟花之地,妓子教她学会温柔恭顺;但她不甘心困守行院,甚至习得了武艺。
如果没有被拐卖至此,或许她也不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青莲,这才是你的名字罢。”
秦凌羽保持镇定,却还是能感到锋刃贴近皮肉时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这是她两世都未曾遇到的局面,一念生,一念死,因此说话需要格外小心。
但她清楚,萧明仪不敢真的杀了她。
城外便是东南大营,系统告诉她,大营至少有五千兵马。一旦她死了,依照秦家军护犊子的劲儿,难免揭竿而起。
萧明仪需要的,是两个可以用来交易的人质。
她继续往下说:“你不是临川人氏,而是幼时被人牙子拐卖至此的。你性格要强,不愿委身富商,鸨母便打骂你、苛待你。”
红莲听到“青莲”二字,面色一凛,挟着她离开窗口,“姑娘知道的事情不少,不过得让你失望了,我并不是什么青莲。”
秦凌羽身高与红莲相仿,她低头朝妓子手腕内侧看去,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本朝在身上刺青的,除被黥面的犯人外,只有江湖儿女了。你既没有受过黥刑,又不需要靠此记号辨认同门,那么还剩下一种解释。”
不远处传来金石相撞声,沈鹤又挑落了一人手中刀剑,其剑身钉住地毯,深深没入地板。
“莲开并蒂,是为双生。你还有个孪生姊妹,当年她也被拐走了,但你始终不知她的下落,所以纹了这个图案来纪念她。”
身后人默然不语,甚至还加紧了手上力道,不断缩短咽喉与刀刃的距离。
“你愿替淮南王做事,估计是因为他允诺帮你找到失散的姊妹,对不对?”
红莲冷笑一声:“你们是高高在上的贵人,生来便锦衣玉食,不知何为贫贱、何为忧愁,少在这里惺惺作态!王爷于我有恩,我替他做事,心甘情愿。”
“是啊,”秦凌羽顿了顿,“淮南王于你有知遇之恩,但玉泠于你有救命之恩。人们常说两害相较取其轻,那么面对两份恩情,你究竟该怎么抉择呢?方才你想端鱼进来,不正是为了替她求情吗?”
花窗外,鸣镝骤然升起,它划破暗夜,在半空爆开一朵璀璨烟花。发出鸣镝的方位正是城北,看来叶泉已经知道他们身处险境了。
这次,红莲迟迟没有动作。
“玉泠待你真心,她原本是不愿见淮南王的。你说我生来锦衣玉食,此话不假;但淮南王是圣人唯一的弟弟,他何尝不是如此?他的封地,是大梁最富庶的淮州。他用二十两黄金买下玉泠一夜,这些钱里焉知没有肮脏血腥!”秦凌羽道。
正当她觉得事情将要有所转机时,暗夜里传来短促的响声。不等她反应过来,一支短短的弩箭擦过她的脸颊。
架在她脖颈上的刀掉落在地。
秦凌羽仅是被弩箭擦破了点油皮,但红莲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射弩之人技法高超,隔着一人都能命中目标。之所以不是巧合,是因为他的准头实在好得诡异,恰巧贯穿了红莲的咽喉。
秦凌羽慌忙俯身,用手去堵那个汩汩冒血的窟窿。红莲说不出话,美目圆睁,好像不明白为何会落到这个下场。
不久之后,连“嗬嗬”声都消失了。
“身为杀手而心软,无异于生有二心。我不能留着她了。”萧明仪语带惋惜,“真可惜,她算是最听话的那几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