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再想想你与姚家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们若想害你,断不会在自家宴会上,再想想来的宾客,大多你都不认识,要我说,最有可能的当属邢家。”
邢宇没有说话,眉头却皱得更深了,显然他也是这么想的。
烟接着道:“但光有邢家这事也是办不成的,邢家对姚家内部不了解,就我所知,这大家族宴会上上菜前都是会试毒的,要说姚家人自己没内应,那我肯定也不信。”
烟说了一通,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便扳着手指头总结道:“所以啊,这做内应的人,需得是,平日里与你有罅隙,但是有贼心没贼胆,又容易受人挑拨之人,我这么一说,你心里就有谱了吧?”
邢宇心里哪里会没谱,看烟这模样,就差把那人的名字刻到她脸上了,不过,他还是泼冷水道:“你怀疑的那人,大舅舅也去查了,咬死了说她自己没下那药,还赌咒发誓。”
“赌咒有什么用啊?”烟不以为意,“能干出这事的都是丧良心的,你还指望她能怕天谴?”
邢宇这时却高深莫测地摇了摇手指,道:“她是拿旭表哥发的誓,我们都知道,她一向将旭表哥视作她自己的命,也就是因为这样,大舅舅才犯了难,暂时相信了她的说辞。”
烟沉默了下来。
此事若不是杨氏做的,那还有谁更有嫌疑呢?
晌午姚家开会的事邢宇也跟烟说了,要是按姚鑫所述,杨氏一向觊觎蒋氏的掌家大权,若此次寿宴出了事,正好能给杨氏一个由头将蒋氏的掌家大权分出来,况且前不久姚若嫣的事姚若雪也受到了牵连,虽然姚若雪纯属咎由自取,但难保杨氏不因此记恨上邢宇,那么让烟去送那碗下了药的汤正可谓一箭双雕了,既可以名正言顺地分蒋氏的权,又能离间邢宇与姚老夫人的关系。
可偏偏,杨氏赌咒发誓说那药不是她下的,下药的小厮也畏罪自杀,目前人证物证皆无,就算想定杨氏的罪,也无从下手。
第二日,元齐带着书墨在给姚老夫人诊脉,因着元齐被当今圣上看重的关系,就连姚志忠也得卖他几分面子,一同在旁候着。
“夫人身子健朗,就是这几日心绪波动太大,有点心律不齐,引发了陈年的咳喘之症,加之饮食未有节制,稍有积食,平常还需多忌口,少忧心,忌大喜大怒,宜散心赏景,我这儿再开几副温补的方子,加到平日的药膳里,帮助夫人延年益寿,健体强心。”
元齐话刚说完,姚老夫人就高兴地拍着他的手道:“神医不愧是神医,老身我啊,就是这几日天天都能见到宇哥儿,一时开心,便吃得多了,哪还要您这天家之人给我诊脉,老身我真是过意不去。”
元齐没有挣开她的手,反而端着温和的笑,看了一眼站在老太太下首的邢宇,才道:“夫人您言重了,元某不过是有幸在御前侍奉过几年,哪里能称得上是天家之人,您莫再说了,若被有心人抓住把柄,我元某人也无缘再来给夫人您诊脉了。”
听他说得这样严重,姚老夫人故作惊恐地收回了手,掩着嘴道:“是老身失言了,总之啊,神医您能来寒宅,真的是令我姚家上下蓬荜生辉。听说您与宇哥儿还是旧识?正好啊,您就在这儿多住几天,让宇哥儿多陪您到处走走,体验体验我余姚的风土人情。”
元齐这次倒是没拒绝,抬起手笑道:“那元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边主位上两人说得和乐,院门外忽然跑来一人,也不敢进来,就焦急地候在门外,来回不停地踱步,姚志忠看到了,朝上首两位拱手道:“元公子,母亲,儿子有点公事要处理,就先不招待了,烦请见谅。”
元齐这时也见到了门外的人,笑意盎然地道:“姚大人说哪里的话,若是有什么需要元某帮忙的,可一定要开口,权当作元某住在这儿的房钱。”
姚志忠哪里敢跟他谈房钱,面有讪讪地道:“元公子说笑了。”
然后便躬身退后一步,转身朝门外走去了。
邢宇打量了门外那人一会儿,也忽然朝姚老夫人道:“祖母,孙儿也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您请稍安勿躁。”
说完朝元齐一点头,也没行礼,转身就走了出去。
走出院门,才听到姚志忠与那生人说话,之前看打扮,邢宇就猜到这人是仵作,待走进了,才听那人对姚志忠道:“只是这毒,下官真的是闻所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