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行缓了缓声:“我不如姐姐深明大义,此事断不能就此作罢。皇宫禁苑竟平白丢个大活人,今日是他,明日呢?后日呢?”
赵结陡然看向奉行,微弯的嘴角逐渐拉平:“茹悲待如何?”
殿外雷电裂空,疾风骤雨忽来,屋内转瞬灌满湿冷之气。风声号号,吹动殿门猛烈开合碰撞,守门侍卫匆匆关上殿门。
奉行规矩行礼:“请太子殿下整肃禁军。”
侍卫噤声,铁蟒皱眉,解桑失色。
“圣上离宫之时,虽授我调动禁军之令,但无整治擢贬之权。禁军事务,百官如有异议,可陈书两阁,再由两阁转呈圣上。”赵结目光深深,“但若茹悲建言,自是可直接奏禀圣上。”
逼出这句话,确保赵结不能借机插手禁军事务,奉行放心挽起解桑手臂:“既然如此,我和绫姐姐就不在这儿耽搁了。”说完拂袖带解桑离去。
赵结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风紧雨急,奉行一路护着解桑到宫门。
宫门前,解桑的父母相互搀扶,同立一张伞下,遥遥望着宫门,等着接女儿回家。
奉行心中一暖,解桑情绪欠佳,回家休养好过独守在覃家宅院睹物伤怀。
他们来得及时。
送走解桑,便有呼声传来。琥珀捧着柄纸伞赶来,道是太子所赠。
她离宫时带了两柄伞,一柄在逃筝手里,一柄刚刚给了解桑,现只剩下一把。
风大雨大,两人同伞只会两人同淋雨。
她自己没在意过这些。往日伞没带够,就和逃筝抱成一团在风雨中瑟瑟发抖,还不忘扯皮耍赖,互相催着对方抽出手来撑伞,最终就是两人全都湿透。解桑父母忧心女儿,疏忽了这点,走时没多留柄伞给她。
“帮我谢谢表哥。”奉行收下伞,拿在手中把玩,不禁疑惑:“你说赵结心细至此,怎么就让沈宜芳在他眼皮子底下红杏出墙了?”
逃筝摇摇头。
奉行喃喃:“或许,是默许。”
逃筝问:“回家还是回宫?”
“走吧,回家。”
两人没有套车唤轿,各自撑柄伞走上京城街巷。路程近半时,街上来了辆马车,激起几滴积雨,在她们身旁停住。
唰——
马车门帘被猛地拨开,露出其内的冷脸妇人。
次杏没好气地冲着奉行道:“还不上车?”
不等脚凳,奉行撑着车辕跳上马车,笑吟吟道:“还是杏姨疼我,不辞辛劳冒雨来接。”说完丢开纸伞,挽住次杏手臂,湿漉漉黏在次杏身上。
“别同我卖乖。太子傍晚送了信儿来。”次杏冷笑道,“归殿下好大的本事,白日搅得京城不得安宁,夜里搅得皇宫天翻地覆。覃月恒究竟怎么回事?”
奉行避而不答,当即软绵绵趴在次杏肩膀上,悄悄给逃筝递眼色,恹恹叹息道:“杏姨,我有些不舒服。”
逃筝适时惊讶:“昨夜今夕淋了两轮的雨,受了整日的风,可别是染上风寒了。”
“这怎么了得!”次杏顿时慌了神,全然忘了追究她的胡闹,“快把衣裳换了。”说着从车座下扯出个包袱,抖出其内干洁的新衣。
“倒不是病。”奉行提振精神,褪去湿淋淋的外衫,裹上新衣,揉揉鼻子好奇道:“杏姨当年在宫里当差,可有见过赵结的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