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手上往后拉着缰绳,陈望津让马慢慢停了下来。
“会了吗?”
“啊?”喻宋有点懵,会什么?
但嘴上还是下意识的选择了大概能脱离这种糟糕境况的回答:“应,应该?”
“行。”
陈望津利落地翻身下马:“玩儿吧。”
说着,右手还轻轻地拍在马肚子上,白马一个趔趄,撒着欢儿小步慢跑了出去。
位置瞬间宽敞起来,脚下有了马镫,就有了踏实感,喻宋掌握住平衡的瞬间,好像刚才的混乱与贴近都只是错觉。
那点儿因为刚才的共乘一骑,而异常律动的心,沁出的薄汗,不过是因为紧张和吊桥效应,都不用风吹的,走两步就散了。
……
“不玩儿了?”
看着走过来的高大男人,姜鲁的心里满是感慨,伸着放在栅栏边:“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这么高。”
“看着看着,就长这么大了。”
“难得这么好的机会,不再培养培养感情?”
喻宋生疏地骑着白马,看得出来肢体还有些僵硬,但已经在慢慢放大胆子了,是个不错的孩子。
越看,姜鲁脸上的笑意越深。
“不了,”陈望津摇了摇头,“吓着他。”
“有意思,”听了陈望津的话,姜鲁笑得直哈哈,“你这又是留学,又是对赌,折腾了这么多年,都知道了你的心思。”
“结果就正主,一无所知?”
“我认识的陈望津,可不是个会怕的人,这怎么在感情上还畏手畏脚起来了?”
因为是他啊。
陈望津眸色温柔。
野旷天低之下,夕阳将云霞染成一片橙红灿金,照得青碧的草原都泛上了绯色的光。
男孩儿骑着白马,踏草飞驰,张扬恣意。
“喔吼吼吼吼——!”
熟练之后,喻宋已经彻底放开了手脚,一边跑马,还不忘龇牙咧嘴发出怪叫:
“好爽——!芜湖~!”
陈望津:“……”
他就多余那点儿伤感。
“行了,叫回来吃饭吧。”
姜鲁打电话喜欢开免提,隔着电话,陈冠清都听见了那个撒欢儿的男音,跟在湖边和他抢鱼竿,让他撒手的时候一模一样。
“喻宋。”陈望津看向跑马场,冲着喻宋招手。
男生纵马而过,风里全是他的声音:
“啊~?你说什么~~?”
“我听不见~~~”
“陈总你大点儿声——!”
陈望津:“……”
“只怕是再大的声音他都听不见。”姜鲁在一旁摇头,这孩子,怕是玩儿疯了。
“咻~!”
宽阔的马场上,兀地响起一声嘹亮的哨响。
“Appet!”
“哎哎哎!”
身下的白马在没有任何指令的情况下,忽然掉头,毫无准备的喻宋被惯性带得一栽,堪堪稳住身形,“马哥,你要去哪儿?”
然而马哥不会答话,也不管他怎么拉缰绳顶肚子,还是扯着鼻子撒丫子地往陈望津身边跑。
“吁—!”
这声短促的吁,出自陈望津之口。
于是在喻宋怎么操纵都没有结果的情况下,马停下了。
“不是,这马为什么这么听你的话啊?”
“因为这是我的马。”见喻宋一脸疑惑和惊讶地看着他,陈望津好心解释道。
“你的马?!”喻宋是真惊了,难怪陈望津换了马术服不骑马,该不会是因为,他把陈望津的马给骑了吧?
这个洁癖不想骑别人的马?
白马就停在陈望津跟前,十分有灵性地朝他伸出头。
陈望津也不吝啬,抬手摸了摸它的头,而后为它梳理马鬃。
“所以你刚刚叫的是它的名字?”除了口哨声,喻宋刚刚好像是还听见了一声英文,“它叫什么名字?”
“Appetency,”陈望津的手捋着白色的马鬃,“中文名叫随欲。”
“随遇而安?”
“欲望的欲。”
人在交谈的时候,出于礼貌,总是会去看着对方的脸,对方的眼睛。
坐在马上的喻宋,下意识看向陈望津,可不知道为什么,伴随着陈望津的话,四目相对,明明他是俯视的那个,却被陈望津从下往上望来的眼神看得心里一颤。
欲望的欲。
“下来吧,”陈望津自如地朝喻宋伸出手,“该回去了。”
黑色尼龙莱卡面料的马术服下,绷起的大手修长,足够给喻宋借力,让他从马背上稳稳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