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那大雪里未得善葬的父亲,这些,他都不能忘记。
就像宋陨星有一个执念名为“唐落”一样,唐落也有执念,而且,唐落更加贪心,他的执念太多了,唐铭、绵犬,还有从出生起就背负的命运——守护暨淮,不死不弃。
宋陨星盯他半晌,见他目光决然,遂无奈叹口气,不再强求了,这不是病,这是疤,是痕,是放不下的曾经——怎么能轻言忘记呢?
有些人他不想活了,为了活下去,他就得抓住点儿什么东西,伤痛也好,爱恨也罢,只要足够深刻。
又半晌,宋陨星从衣襟里掏出一块玉佩来,摊在手心里,举到心情不大好的唐落眼前,很轻很轻地问他:“你,见过这个玉佩吗?你还记得它吗?”
那是个通体莹绿的玉佩,质地并没多好,在它的中央,躺卧着一个姿态娴雅的小猫,软懦得不像话。
这东西且不论材质,就这样式来说,也不像是宋陨星的。
唐落抬眸去看,有点儿眼熟,想了又想,还是不记得他曾在哪儿见过。
“想起来了么?”
“没见过。”唐落的回答毫不留情。
“你不记得了。”宋陨星真心伤心,满眼悲戚,“你忘了它了,也忘了他了。”
“我没见过你。”唐落觉得他这波伤感来得莫名其妙。
“我就问你,你是不是唐铭的后人?”宋陨星不理会唐落的否认,只管再问。
唐落抿着唇,声音有些模糊:“……算是。”
“那就是你。”宋陨星有点儿执着,咬死了唐落不放。
“我怎么了?”唐落实在不解,“一没杀你全家,二没夺你性命。”
只是极其倒霉,撞在了宋陨星的伤口上,被掳来了豫北。
“谁知道你到底杀没杀我全家,我的性命也没见你少惦记。”宋陨星小声地嘟嘟囔囔。
“你……算了。”宋陨星抬眸对上唐落真诚又迷茫的眸子,忽然就泄气了, 声音懦懦的,有气无力:“我早就料到是这样了。”
唐落还是一脸疑惑,宋陨星说话半遮半掩的,让人听不明白,倏忽手腕被人捏住。
垂眸看去,他的手心正静静躺着一枚玉佩,他动了动手指,有些无措地想:宋陨星这是什么意思?
宋陨星没说这是什么意思,但他一脸凶狠模样,极认真地用大掌覆上唐落的手助其合握住玉佩,道:“你将它收好,别人见了它就知道你是我的人……我的俘虏,看在我的面子上,就没人敢再擅自为难你。”
“好。”唐落答应的爽利,至于宋陨星的话,他其实没听进去多少。
时日不短了,暨淮各方高层差不多都知道他被俘的消息了,那么,如果不出意外,这豫北他待不了几天了,怎还会担心有人为难他呢?
可唐落不知道,他被俘之事在皇帝和穆桓串通好的刻意隐瞒下,到现在仍无多少人知晓。
大抵是看出了唐落内心的想法,宋陨星沉吟片刻,忽道:“我要见你日日佩戴,否则,唐落,你知道的,洛雾如今的情况可是离了晋观立刻就能死哦。”
还不等唐落表示什么,宋陨星又道:“若一个小小洛雾的命你不在意,那暨淮成千上万的无辜百姓你总得在意吧?唐落,若我真想打,相信我,区区望姚绝对撑不过一月。”
闻言,唐落陡然攥紧了玉佩,用力之大手背青筋毕现,他缓缓将目光对上宋陨星,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我会的。”
这一刻,就算再怎么竭力伪装、掩饰,他眸底的杀意也藏不下去了。
“乖。”宋陨星仿若没看见唐落的杀意一样,若无其事地伸手抚摸着那柔软的发顶,假装没发现唐落那一瞬间的僵硬,亲手捞过那玉佩给唐落系坠在了腰封上。
两人都是一国上将,吃的、穿的、用的无不是最精贵的,这块玉佩实在是不配出现他们这种人眼前的,但不知道宋陨星到底哪来的执念,非得见着唐落日日佩戴时时不离身才行。
但身为一个优秀的上将军,一个英明神武的指挥官,宋陨星是深谙“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的道理的,他骄矜地扬头,道:“今日天色已晚,你便早些休息。后天,我带你去见见穆桓。”
他说的是“见见”,因为他从来没想放走唐落,所以,只能是见见而已。
见完了,当然还要回来。
揆事府。
温少安脸色不太好,一路进入府邸再踏入洛雾养病房间,这其间府内经过他者十数,愣是无一人敢上前触他眉头。
不过,一物降一物。
温少安推门而入的声音有点儿过大了,当即引来晋观的不满:“闹出这么大动静是要病人直接去死啊?!毛毛躁躁的,年轻人静静心,稳重点儿!巴拉巴拉巴拉……”
“……”温少安被吼得一愣一愣的,愣是顿在那里半天没敢挪步。
主要是,他有点儿懵,这世上除了宋陨星和他老爹这么训过他,还真就再没人敢这么与他说话,就连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不省心的傀儡皇帝也没这么吼过他。
师团有很多,军团也有几个不算少,十三师虽只冠“师”字,但这个师放眼两大帝国都是独一份的,无他,侦察师也。
仿古华夏锦衣卫所建,有先斩后奏之权,上议国政下访民情,十三师只听温少安与宋陨星之令,见军符与调令亦可不从。
而温少安身为此师执事官,他只用听从宋陨星的命令就可以,换言之,他也算是某一种程度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