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曦月大酒店的同时,舒佟看见了前方大圆桌的身影,一拍脑门,怎么在这儿遇上舅爷,想转身出去,李称已经看过来,朝他招手了。
舒佟只得走过去,乖巧问好:“舅爷。”
李称在见到他时便让身穿制服的服务生添置碗筷,位置就在他身边隔壁。李称站起来,虚虚揽着舒佟的肩头,向人介绍:“外甥媳妇,萧灏未婚妻。”
顺眼李称莞尔笑道:“不过应该更喜欢称未婚夫,我那大帅的外甥专门跟我提的。”
舒佟端庄大方地朝大家笑笑。
圆桌坐着五六个人,很捧场的笑笑,以长者的身份调侃两句,寒暄两句,不过态度恭敬来回一句舒公子一表人才,一句舒公子玉树临风,没有人敢低看,没有人敢僭越,说年龄,他们在上,说身份地位,这里李大总统和舒公子占前头。
华丽的吊灯照亮整个酒店大厅,氛围热烈欢迎,舒佟没有理由顺着舅爷的意思,举起酒杯,跟大家碰了碰酒杯,笑着迎合了两句。
姿态不卑不亢,全然没有一丝男人当做妻子的局促,落落大方。灯光打在他那张精美细腻的脸蛋,轮廓线条流畅而自然,不失美感,又如翩翩公子,此刻,桌上的人不免闪过一个念头,明白了不可一世的萧灏为什么不要女人,偏偏只要眼前这个男人。
李称笑的温和,问:“怎么晚上一个人出来?”
“馋曦月酒店的八珍糕了,没想到这儿遇见您。”舒佟不太好意思笑笑,回答。
他总不能说实话,连王妃都要瞒着,何况舅爷。
“让人带回王府就好,何必出来一趟,大晚上寒风刺骨的。”李称这样说。
舒佟:“路过,不是特意出来买的。”
这时,有人跟李称说话,也就没再和舒佟聊,转头跟他们谈天说地聊了起来。空腹抿了半杯红酒,胃隐隐感觉不对,趁没人打扰,舒佟盛了碗汤,醇香浓郁的热鸡汤下肚,才感觉好点,活了过来。
餐桌有人吃饭,有人趁机敬酒混脸熟,舒佟认真吃饭的模样乖巧虔诚,像极了在品尝美味,对舒佟来说也差不多,中午没胃口,吃了两口,下午奔波青联学堂,又去了冯府,最后来到曦月大酒店,费时费力,肚子早就咕噜咕噜叫个不停。
然而,应酬的酒桌安分吃饭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尤其是李称的局,舒佟只是一个陪衬,除非萧灏组的局,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所有人都看他的面子。李称不同,名义上他是外甥媳妇,别人敬他酒,顺带敬舒佟一杯。
别人的酒,舒佟抿一口,已是极限。
五六个人,喝了一小杯,脸颊红扑扑,行为举止还算得体大方,坐下后猛灌水,强迫身体迅速装满水,然后排水,果然,上完厕所出来,人就清醒过来,脚步也不虚浮了。
酒足饭饱,舒佟没参加下场,目送他们上车离开,离开时李称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像是表扬干得不错。
舒佟微微笑着没说话,待将他们都送走后,阿水吃完饭回来,才松了松肩膀,满脸疲惫,说:“开房吧。”
舒佟失神地双手支着前台桌面,虽然脸上有酒后的红润,但灵魂已然游走在外,不安分于肉身里头,服务人员开好房间,阿水喊了声二少爷,舒佟才回的神。
片刻的失神发呆,拉回一点精气神,舒佟大步迈开,想要快点回房休息,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精力坚持洗漱了,躺床上就能睡着,这一刻,他已经顾不上干不干净,换不换睡衣上床这种眼尖的事情了,能躺着休息就是一种恩赐。
只是老天偏不遂他愿,一整天跟他情绪作对的人,甚至期待了一天但始终不出现,待到花开枯萎之时,期待降到最低点,那人才出现,身后还带着两个小时前在酒店门口发酒疯嚷嚷着是他亲爹的人,还有一个长相与他相似的年轻男子。
舒佟无言站定,内心的疲惫即便在金碧辉煌的灯光照耀下,依旧疲惫不堪,眉间紧锁,皱纹横生,肩膀倏然一沉,下垂的幅度比刚才更甚,仿佛压着千百斤重石头,让人感觉到他身上沉甸甸的,整个人灰扑扑的。
萧灏紧盯着他,心里不断下沉,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正在舒佟身上上演,然而他并不知缘由,这种不知所以的感觉让萧灏慌张,加快脚步朝他走去。
舒佟累的不想动,脑子根本挤不出时间和空间去思考别的事情,比如那个年轻男子为什么跟他长得如此相像。
萧灏肩宽腿长,三两步就走到他面前,可舒佟已经无话可说的,累的没精力再吐气说话。他陪着舅爷应酬了两个小时,喝下两杯红酒,说了无数的话,然而最糟糕的是,今天心情是极其差的一天,这些平时毫不费力的事情,今天做的需要比之前耗费更多心血。
这一刻,舒佟罢工的欲望十分强烈。
萧灏的未来伴侣也好,萧灏最熟悉的陌生人也罢,在这一情绪奔溃的时刻都显得极为不重要,他只想好好安抚自己的情绪,被他、被萧灏忽视了一天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