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商人谈生意,未亮出底牌之前,对方是人是鬼难以知晓,其中免不了使用特殊手段,好言相向是一件相对温和的事情,可到了威逼利诱,也不许掉链子,舒佟从王妃哪里,和清婉哪里学来不少手段。商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比如时间和爱好,也比如彻底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也难免。
花不在萧灏手里,舒佟牵着他的手走去他的房间,看到花儿原来被安置在圆桌的花瓶里面,花瓣娇艳,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把门关上后,舒佟很自觉地靠近他的胸膛,双手环绕他的腰间,将哄人贯彻落实:“他们都说你生气了,我来哄一哄你。”
头靠最后在他的肩膀,眼睛眨了眨,听到萧灏说:“你心情不好,我哄你。”
“现在好了,”舒佟笑笑,温热的气息扑在他的颈窝里,语气好像真的轻快了一些,他说:“你爱我,我就不惧怕改变,就算我变得十恶不赦你也还爱的话,我也不怕变得十恶不赦。”
舒佟不会变得十恶不赦。
萧灏说:“我爱你,怎么样的你都爱,所以不用怕。”
后面一字一字地强调,沉稳有力的声音砸在舒佟的心窝上,一股暖流将刚才变得冷冰的四肢和心脏重新烘热了起来。
即便这样说,卯时日常安排还是多了件举足轻重的事,那便是每日卯时起,与王妃一起到佛堂诵经念佛,雷打不动维持一个时辰,而后吃早餐去上学。
秋风扫落叶的某天,舒佟忽然感觉没那么吃力了,手头上的事项稳步前进,磨了两三年,实验室终于再次传出喜讯,研制出一款针对军人受伤时抗感染的药物,只需进入临床试验即可,器械厂那边毁天灭地,对抗子弹的机器也在研究。
上半年春天,正式使用实验室对于水稻和小麦的杂交研究最新成果,压力之下、衡量之下舒佟在几万亩田地里投放种植五千亩,秋收之季,收效显著,庄稼在上半年共计收的水稻和小麦,库存直逼供给两个大省五年的粮食量。
只要有粮食,那便活的下去。
这是十四岁舒佟发觉的真理,那时把话说给萧灏听,后来才知道原来萧灏早在那时起已经组建实验室,想方设法将水稻和小麦的收成率提高,经过五六年的研究,才有那么一点点突破。
他们的团队一直,一直在进步。
舒佟一直在改变,有意识无意识的改变,叫阿水来说,那便是二少爷身上的气质越发与爷趋向一致,举手投足、不动声色之间的压迫感显现,变成了北城鼎鼎有名的恭王府二爷、斯林路大帅府二爷。
除了阿水偶尔叫一叫二少爷,已经没有人敢叫这个称号了。
因为没有人敢小瞧,没有人敢冒犯。
光阴如驹,时间来到冬天,北城已经连续劈头盖脸地下了足足半月的雪,舒佟披着大氅前往郊外庄园,他要见一个人。
庄园门前的枣树光秃,挂着雪,成了冰,直直地挂起,若是有不怕死的站枣树下,一个冰条砸中脑袋,也活不成了。
低调地来到隔院,舒佟微收去伞,递给阿水,示意他一眼,阿水收了伞便驻足不前,周诚也停下脚步。两月前,周诚来到舒佟身边保护,如今他不大穿军装,一般和阿水穿着一样简单做工的衣服。
“二爷。”房里的人见到他便喊道。
这是舒佟在实验室挑选,送去日本人小山脚村庄那个实验室的人,他脱下大氅,抖动积雪,然后挂在衣架上,坐到那男人一旁。
“弘基,”舒佟坐落下来便喝了一口热茶暖身子,喝完也没放开,手心贴着瓷杯取暖,“不必月月都出来报信,太冒险了。”
把同胞送到日本人面前,简直如同屋头割肉,可这一场仗不得不打,人也不得不送。
张弘基长着一张洋人的脸,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金黄色的头发,但他却是正宗的华夏人,还日本留学回来的华夏人,他神色自若,“没事,那边对洋人相对宽容,尤其二爷送来毒气后,他们对我更加宽松大度。”
毒气是清悠和萧灏一个德国留学回来的校友卫平研制出来的,那人最爱研发奇离古怪的东西,清悠被他忽悠一起研制,无色无味的气体,对人没有杀伤力,但对实验室的培养基,细菌真菌有毁灭性杀伤力,有毒气的捣乱,日本人实验室举步艰难,困于此境,而始作俑者张弘基的试验有了小小进步,日本人还靠着他研制呢。
卫平与他的助手一起,研制出来谋财害命的化学武器,堆满了整个房间,张弘基手中还有的一瓶暗气,威力比手枪荀勇猛烈,人闻到一点儿,会手脚无力,要是触碰到一点儿便当即心跳骤停。
舒佟了然,但总归不放心,豺狼虎豹日本人的窝,不是在安平军保护下的北城。
张弘基说日本人打北三省直通南方铁路的主意,要同德国争,舒佟低哼了一声,心里骂异想天开,如今可不是让日本人肆意妄为的北十九省,他以往德国失去管理权,就轮到他们了?简直白日做梦。
张弘基继续带来消息,日本人研制生化武器最终是投放在安平军身上的,小山脚村民不过是小白鼠,反复折磨。
当初舒佟的预感果然没错,小山脚村民不外出工作却有余粮,把房子修建的漂亮庄重,男女老少一副瘦弱却精壮的怪异确实是背后有人,只不是那群贪婪的村民却不知道背后的人是日本人。
天下掉下馅饼,从来不是容易的事情。
两人精简地交流完,舒佟再次拜托他保护好自己,若是发现不对劲,立马投放暗气逃跑。
张弘基郑重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