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萧灏换上长衫下楼,楼梯下到一半便瞧见家具已经恢复到宴会前的样子,三人围在餐桌吃起了早餐。
萧灏喊了声额娘便入座了,李殊把主家的位置留给他,坐在了一旁,“嗯,下来了。”
李殊脸色没多好看。萧灏遇到舒佟的事总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整场晚宴两人时不时腻歪也就算了,姑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临了临了抛下客人,不成体统抱着舒佟上楼,把烂摊子丢给她,又算怎么回事?!
李舒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说“舒佟没起床?又不吃早餐了?”
萧灏眉毛微蹙着端去咖啡喝了一口:“昨晚睡得晚,也累了,晚些送上去吃。”
“哦,”李殊讥讽的冷笑:“累了?在场的人谁不累呢?萧灏,到底是你没有规矩还是太宠着他了,你知不知道这样宠着他会让他成为众矢之?”
一时间餐桌气氛凝滞住,清悠清婉两姐妹悄无声息地放下碗筷,静静地坐着不出声,尽可能地减低存在感。
瓷碗啪嗒地碰桌面,李殊一脸愠色:“前几年还叫我教他辨别是非知道善恶,怎么你就这样纵容他了,有没有理了?!”
萧灏不为所动,神色淡定地放下瓷杯:“现在各方面他都做的很好。”
“很好就可以纵容了吗?!萧灏啊萧灏,我看有一天舒佟变坏了,全都是你的原因!不知好歹,我看你们也别回王府了,老娘我眼不见心不烦!”
萧灏:“知道了。”
还知道了?
一时间李殊气的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萧灏走这条路跟她的关系也很大,早些年迫不得已充军入伍,那时她就知终将有一日萧灏会飞到她再也管不了的地方,翱翔九天,舒佟是他一手带大的,旁人轻易替代不了,她是怎么能够妄想舒佟能听她的话的呢?
这么一想,李殊忽然就不气了,儿孙自有儿孙富,既然萧灏能冲出重围,到如今地位,那么她只管认老便是了,舒佟是他认定的妻,无人能够改变局面,那么他们夫夫齐心,其利断金,对王府乃至整个安平军都是好的。
萧灏端起一碗粥喝了两口,放下后说:“别再和他说纳不纳妾,孙不孙子女的事了,我说过不纳就不会碰一点儿,孩不孩子的,您寄予程杭好过来劝我,何况还是让他来劝,您认为可能吗?”
说到最后,萧灏的眼神锐利,饶是经过大风大浪的李殊,对视上心里也是一凛,满是荒凉。
萧灏继续说道:“妻妾成群的滋味您试过,我不希望他经历这样举步维艰、锥心刺骨的日子,您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不勉强,只希望您看在看着他长大的份,对他稍微好一点。总不能婆婆吃过的苦非得让儿媳妇也来吃,这样不公平。”
李殊心里复杂,一时心酸又替舒佟感到开心,萧灏曾经字字箴言,句句珠玑说过不考虑纳妾,是她妄想萧灏能听舒佟的劝言。
她一直在退让,从不接受萧灏娶男子为妻退让到接受舒佟在他身边,再退让到让舒佟成为他的正妻,只是纳妾来繁衍子嗣,如今退让到萧灏身边只能有舒佟。
罢了,管不了。
她是过来人,丈夫妻妾满地,痛苦不堪,儿子有这样的觉悟,她该高兴的。
舒佟是听着汽车的引擎声醒来的,以为是萧灏离开了,结果没想到门吧嗒被推开,萧灏端着一盘早餐进来了。舒佟双眸露出迷茫之色,萧灏说:“额娘和清悠清婉回恭王府了。”
“噢,我还以为是你出去了。”舒佟自然而然地结果话题,然后又说:“是不是我起太晚了?王妃都不等我一起回去。”
萧灏将早餐放在床头柜上,淡淡的说:“嗯,额娘赶我们出来了,不让回去了。”
“什么!”舒佟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掀开薄被子,一副要去追车的模样:“我就猜王妃会生气,那你怎么不早点叫我起床!你说你干嘛惹她啊,她可是你额娘,气坏了你就没额娘来了。”
萧灏拉住了他:“吃早饭。”
“吃什么吃啊!我家都不能回了,哪还有胃口!”舒佟气呼呼的看着他,萧灏一脸淡然,没有任何一点做错了的反应,舒佟不太好脸色的问他:“你是不是跟王妃说……说纳妾那事了?她才赶我们出来的。”
萧灏:“嗯。”
“嗯你个头。”舒佟内心想给他一个暴栗,想到萧灏冷冰冰的样子去说王妃,王妃一定很生气且心寒,养大的儿子却不跟她站同一条线,到最后可能连他也不理了,他不忍心的说:“王妃忙了一段时间操心你的生日宴,结果第二天,还没歇息好呢,你就说这件事,其实你是不是臭着脸去说的?”
想到王妃生气地吼让他们别回王府,舒佟垂着眼皮,弯长的睫毛在下方映出一片阴影,舒佟后悔一股脑将这件事说给萧灏听,正如他为言说之前顾虑的那样,真是在挑拨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
萧灏说:“没有臭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