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佟跪坐在柔软的被单上，双手相握放在大腿上，是一个乖巧又虔诚的姿势，眼里闪着小心翼翼的光芒望着有些勉强坐在床沿的萧灏。

舒佟低头嗫嚅:“对不起。”

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哽在喉咙，萧灏见他乖巧认错的模样，心里已经有了松软，只是脸还板着，舒佟再有一次这样沉默不语的哭，他预料自己一定控制不住自己。

许久之后，他才开口：“不需要你的对不起。”

开了口之后，做了一个悲戚的深呼吸，补充道：“舒佟，我，发现我不了解你了，是我离开太久了，八年了，离开了八年，没有陪你一起长大，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怎么做，你有了很多好朋友，不知道你沉默是因为什么，我觉得自己挫败，很没有用，怎么老让你哭，以前你没有选择……但如今也二十岁了，如果你觉得我们不合适，你不喜欢我，那，那我放你走……”

听到这话，舒佟当即抬起蓄满泪水的眼睛，满眼不可思议，完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人这么狠心，明明昨天和前天晚上才这样那样过，在床上叫着他宝宝，宝贝，他的心肝宝贝，承诺爱他、护他一辈子，就连刚刚也说明天的生日酒会要他以恭王府的新王妃、大帅府的夫人出席，现在转头却要说这样狠心的话，舒佟捂住疼的受不了的心脏，一度以为自己要厥过去了。

可他知道，这是他自己的问题，说是他控制不好情绪哭，萧灏三番几次问他哭的原因，也是他自己死要面子，害怕挑拨他们母子之间的感情不愿说。

舒佟手忙脚乱地爬道他面前，发现眼泪已经堵塞了瞳孔，看不清萧灏的模样，瞎摸着萧灏的手想要握住，却发现他攥着拳头，根本牵不了手，着急地掰开，却发现怎么也掰不开，小心脏随变成眼泪一样稀里哗啦的往下流，着急地解释：“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是我不好，我……我真的错了，是，是王妃让我劝你纳妾……然后生孩子，是，是……是我嫉妒，我很嫉妒，为什么我不是女人啊，我没办法接受，我嫉妒，我不能接受，我嫉妒，呜呜呜呜呜……”

我嫉妒，我不能接受，为什么我不是女人。

发现萧灏的手始终不松开，像极一个被抛弃的狗崽崽，舒佟终于奔溃了，脑袋拱在萧灏的大腿哭，那块很快湿了，三句话来回说，来回强调，已经顾不得会不会挑拨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了。

其实只要抬头他就能知道萧灏的手已经悄然松开，很轻易就能牵上，只是此刻的舒佟太伤心太难过，陷在萧灏不要他的情绪里，不能自拔，全然忘记了两年前他已经不要过一次萧灏了。

原来被抛弃是这样的痛。

一口气堵在肺管子上不来气，舒佟男生地咳嗽，像是窒息而死，萧灏赶忙架着他的腋下，将人抱住，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然后拍后背顺气:“深呼吸，鼻子吸气，嘴巴慢慢，慢慢吐气，不然气进不去，待会难受。”

他已经够难受了。

他都不要他了，干嘛还管。

可是声音这么温柔，不像刚才那么冷酷和绝情，舒佟还是没骨气的顺从了。萧灏这会儿已经离刚才绝情抛弃他的角色脱离出来，变回了一如既往温柔呵护的萧灏，轻轻地拍背，帮他顺气，动作之间还能感受到珍爱的情感。

好一会儿，舒佟已经不咳嗽了，双手自觉地揽上萧灏的腰间喘气，眼泪默默地流在萧灏肩头的衣服上，又听萧灏问:“这么爱我？”

舒佟哼唧了一声。

“这么爱我净想法子折磨我了？二话不说就知道哭，问不说，哄也不说，你真爱我吗？舒佟?”萧灏无奈地叹气，像是妥协了一样，“这么爱我，却不信任我？什么也不愿意说，宁愿自己憋屈，你想过我什么感受吗？什么不说在我面前哭，你觉得我好受吗？”

萧灏停顿了好一会儿，像是受到很大伤害那样的口气问:“你真爱我吗？”

“不是……”舒佟动了动，想要面对面解释，但被萧灏阻止了，他说:“听我说完。”

“一件很小的事情，我问你说，有问题我去解决，我们的感情并不会因此受到影响，只要你愿意和我说你的苦恼，相信我能解决，我们的感情就不会越走越松散，但是你是怎么做的？”萧灏讲的这里有些哽咽，舒佟保持沉默何尝不是在折磨他?

停顿了一下，萧灏很快调整好情绪，他说:“你逼着我说违心的话，你知道吗？你逼我说不要你的话，说这样的话，我的心也很痛，舒佟，我是人，心也是肉做的，不是钢铁。”

泪水砸在萧灏身上，舒佟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为什么不知足，为什么恃宠而骄，为什么萧灏对你那么好，你却对他这么差，两年前除夕那天说走就走，不留下一片云彩，两年后的今天，又因为王妃的话让他难做。

真的太差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