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时,身后紧跟的车辆已经不见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岑甩开了他们,到底重机车更灵敏快速一些,更何况周岑有备而来,不让司机追上还是小菜一碟。
耳边的一切杂音都散去,周岑放缓了速度,海浪声突然变得及其明显。
江白吃惊地发现,他们到了一处海边。
海边公路空无一人,这次离开聚会的时间太早了,天际还弥留着夕阳的颜色。
海风柔柔地吹着,太阳消散的只能看见影子,海天分成几层,几行叫不出名字的鸟飞过去。
他愣愣看着这景色,好像重新认识这个天地一般。
“周岑”
沉默弥漫了很久,江白的声音才低低响起。
“这几天我都没吃到你做的饭”
“嗯,等会给你做”
聚会上江白的确没吃什么。
“周岑”
“嗯”
“家里人切的水果我不爱吃”
“回去给你买”
“周岑”
“嗯”
“周岑”
“嗯”
“你怎么才来接我”
“……”
于是江白又要流泪了。
将车停在一处,周岑把他的头盔摘下来,吻了吻他的额头,又吻了吻那双漂亮的眼睛,不让泪水流出来。
“对不起”他像个认错的孩子。
“我来晚了”
于是江白再也忍不住。
他趴在周岑的背上,周岑把他背起来,他俩晃晃悠悠朝海边走。
江白一边哽咽,一边倾诉满腹委屈。
“我怎么和我哥说都说不通”
“抽烟还不小心被他撞见了,好像做错了什么天大的事。”
“我不去找你你也不来找我”
“今天林关都知道送我礼物,还以为你不会来的”
絮絮叨叨的,像小老太太。
周岑心想。
他停了下来,示意江白从他身上下去。
江白擦擦朦胧泪眼,仔细看时,发现一片如火的玫瑰插在沙滩上。
玫瑰很多,插了一圈,勉勉强强能看出爱心的形状。
他鼻子一酸,这么土这么丑的图案,就只有周岑想得出来。
他跨进那个爱心,坐在正中央,海浪哗哗地卷。在身侧为他们雀跃欢呼。
周岑也跨进去,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一把吉他,细细调音。
“你还会弹吉他?”
江白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哭是笑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肯定特别狼狈,于是那手背去抹眼睛,可是眼泪越抹越多,最后气的他倒在周岑胳膊上使劲磨蹭。
这次准备齐全,毯子不用来垫屁股,江白把它裹在身上,只露出一双微红的眼睛。
“在我流浪的一千零一夜”
歌声伴随着吉他响起。
“在我偏离的第七重乐谱”
“在我细数了身下的沙砾”
“在我忍受了万年的长眠”
“我的玫瑰出现”
“宿命开始运转”
他不紧不慢地唱,海浪为他伴奏,遥远的那束残尽的夕阳没有打在他身上,却在江白的眼中闪着光。
江白把脸枕在膝盖上,抽出一支玫瑰把玩,玫瑰刺早就被拔个干净。
在最后一声歌声落下,天边的夜色也吞没了光线。
在模糊的世界里,他们只能看清彼此的眼睛。
周岑静静看着江白,脸上还有参与的泪珠。
这次的吻没有落在其他地方。
这个夜晚好像也没做什么惊天骇地的大事,只是两个渴望触碰的灵魂终于得到了短暂的泉水,于是不复以往的干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