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草花A垮皮的脸愈发狰狞,但他似乎得知最坏的预感已经成真。
“父亲,好久不见。”闻劭好似微微颔首,依旧是那么彬彬有礼:“我已恭候多时。”
“呜——呲——”
十多辆越野车瞬间包围河岸,车灯亮起,黑夜瞬间转为白昼。
保镖一跃下车,个个虎视眈眈的端着步枪。
吴吞条件反射挡住眼睛,但那熟稔到血脉相通,却又可怕到毛骨悚然的声音,如吐信的毒蛇般缠绕的他无法动弹。
“这么不想见我啊?”
在这血海中央,他儿子那恶魔般的修长身影逆光而立,双手随意的插在裤袋。
并肩而立——缠着纱布的阿杰漫不经心把玩着手枪,似乎随时准备了结自己。
吴吞漏风似的喘息愈发急促:“你怎么知道……怎么知道我会走河道?!……”
“不应该你比我更清楚吗?”闻劭双手一摊,仿佛是无辜的良民。
令人窒息的沉默,悄然而至。
猛地,吴吞似乎想起什么:“我知道了!是他,是他假装投诚于我,转头告诉你我的计划!吃里扒外的东西!还记不记得,我才是那个把他从狗窝里救出来的!”
“看吧。”闻劭似笑非笑的望向阿杰,“果然如此。”
“什么?!”短暂的诧异过后,如丧家之犬般嘶吼惊动了树梢栖息的朱雀,“你个不孝鬼、早死仔!居然敢诈我!从小我教你的信用都被狗吃了吗?!”
“父亲,做我们这一行的本就没有信用可言。”吴吞眼底浮出一丝惊恐,“这才是小时候您教我的东西吧?”
打量着面如土色的吴吞,闻劭话锋一转,“六年前我带着蓝金的分子式从美国回来时,我以为你的时代结束了。”
“没想到你竟然能偷出配方,甚至研究出更简单的合成方式。”
闻劭悠然穿过众多保镖,站定在了他面前,就像沐浴着黑血从地狱中爬出地面的年轻恶魔。
“灯尽油枯,却渴望光芒四溢——”
“住口——你个逆子!”那风烛残年的身子骨,因剧烈的愤怒而高频颤抖。
“父亲忘了?”闻劭含笑对视他的双眼,“当初是你口口声称要和我断绝关系。怎么现在,记忆错乱成这样?”
“你——”吴吞颤抖的手指,直指闻劭鼻尖,“我在一日,你就终为败者。就算合成方式只差几步,你终究得低我一等。”
阿杰刚要张嘴骂,闻劭把手往下一压,似乎毫不在意吴吞的言语,
“你以为我是在和你纠结合成方式吗?你培养红心Q制衡我的账还没了呢。”
“怎么?这么多年,尔虞我诈的戏码还没习惯?!”吴吞努力抑制着的微颤声音,却还被捕捉。
“是啊,不仅不习惯,反而还——”闻劭略含深意的顿了顿,“如鲠在喉。”
“哼,怕是因为你对红心Q——啊!”吴吞摔倒在地,不住地翻滚,豆大的汗珠伴随着流出的鲜血滚落。
闻劭徐徐放下手中的枪,“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恐怕你没听过这句话吧?”
“听过又怎么样?!没听过又怎么样?!”
吴吞先前眼里的惶恐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亡命之徒——破罐子破摔的狠厉。
“你是我生的,你那点心思,我能不清楚吗?!”
“你到底知道多少?”闻劭晃着手中的枪,淡然一笑。
“你以为,我没看过你的日记?你以为,我没听过你房间中的声响?”吴吞毫不在意的一抹嘴角溢出的血液,“你以为你在房间装个暗门就没人知道里面是——”
“砰——”
眉头仿佛被点上朱砂,这作恶一辈子的老毒枭的罪恶,终于画上句号。
“如果你从未知道些不该知道的——”闻劭缓缓落下平举的手臂,“或许我能让你这只蜡烛自然熄灭。”
月光下,他注视着吴吞的尸体,良久,“阿杰。”
“大哥?”阿杰收起手中的枪迎了上去。
“把吴吞的尸体带回去,挂在村落里。”闻劭略过诧异转瞬即逝的阿杰,转身走向越野车——忽的驻足,扫视众保镖,“还有——把他的嘴用针线缝起来,严、丝、合、缝。”
保镖们瞬间身子僵硬,你看我我看你,又不约而同的低下脑袋。
“轰——轰——”
呼啸而过的越野车,毫不留情碾过草丛中的尸体。
后视镜中的尸体仿佛小幅跳了下,蓦地又坠回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