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野夕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那我们兵分两路?”
被握住手的太宰治似乎像是烫到了,手指蜷缩,说来好笑,明明是他先主动伸出的手,却像是笃定对方不敢握住才敢主动地踏出一步。
于是在雪野夕拉走他后,局势就开始变得奇怪了起来。
比如他们没走两步,就被一个长相精明的中年女人拦下,客气地询问太宰治是不是要把她卖进游郭。
“长得不错。”她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了一下雪野夕,“我们这里可不是那种浅薄的地方,等你进来京极屋,除了琴棋书画,还要学习茶道华艺,更不必说培养最重要的高雅气质……”
妈妈桑还在喋喋不休地讲述当上花魁的好处,太宰治却察觉到,身边的雪野小姐似乎有些微妙的不快。
没等他说些什么,雪野夕就已经调节好心情,举起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询问,“你们这里不招男孩子吗?”
妈妈桑用看神经的眼神瞪了她一眼,但又没听到同行男人的反对……仔细看看,这个男人长得很不错啊!
“哈哈开玩笑的。”感受到手骨被逐渐捏紧的感觉,雪野夕火速改口,“其实,我们只是路过、路过来看看这里的花魁!”
沉浸在“长得这么好看而且看上去有残疾要是好好改造一番说不定也能做个哑巴美人到时候不如对外宣称卖艺不卖身算了”的妈妈桑猛然被打断,不悦地拉下一张脸,“那你们往我这走是来消遣我的?”
走走走!赶紧走,没见过逛花街是男女结伴逛的。
“这里的鬼应该就是上弦之六了吧?”她拉着太宰治紧急离开妈妈桑身边,“果然如果是男鬼,嗯……出现的时机太少了呢。”
“但鬼是可以改变性别的。”太宰治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乱走,“就像是夕酱跟我吐槽过的鬼舞辻无惨?”
说到这个雪野夕就来劲了,“对对!就是他!据说他变成这个样子是为了寻找蓝色彼岸花,为此还搞出了上弦和下弦……”
“但我始终相信,给他干活的鬼很少,大家还是摸摸鱼啦。”
翻遍所有鬼的生平,发现在认真找花的鬼真没有几个,只有屑老板自己一只鬼勤勤恳恳,当男又当女,自己的形态可以搞出一家三口,甚至还兢兢业业地搞钱养着一大群鬼。
虽然鬼的花销也很低就是了。
“那刚才夕酱为什么不开心?”他又问,但这次是靠近了她,凑在她耳边说的。
仔细想想,刚刚那个女人说的琴棋书画、仪态优雅等等……似乎雪野小姐就可以完美符合。
只要收敛住自己偶尔的跳脱就可以了。
但她似乎来到这里后就不太高兴。
奢靡华丽的景色在眼前略过,远处传来阵阵乐声,人群中不知有谁大喊了一声——
“是花魁!是蕨姬花魁!”
人群像是被这声呼喊叫醒,纷纷朝着那个方向涌了过去。
花魁,花街繁荣的象征,王冠上的明珠,她是枝头上最鲜亮的果实,但只要再静候一段时间,这颗漂亮的果子不得不因为腐败而坠落泥中。
雪野夕心中的烦躁更甚,已经到了无法再转移话题,面上无法藏住情绪的地步。
她看见熙熙攘攘的人群围在道路两步,大声赞誉着花魁的美丽,那些所谓的“恩客”大声讨论着花魁今日会选择谁,更有无数人痴痴地凝望着那个缓步走来的女子,恨不得为她献上性命。
风送来了别样的气息,她身边有人不客气地撞过来,“喂!不去看蕨姬花魁就滚……”
中年男人的声音像是被掐死在了喉咙里,因为他看到了太宰治那黑漆漆的眼睛,以及雪野夕那阴沉沉的脸色。
但恐惧也只在一瞬间,很快,他就嘀咕着绕过了他们,“什么嘛,只是个来花街寻欢作乐的小白脸而已……”
“冷静下来,雪野酱。”太宰治犹豫着将手放在雪野夕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有什么烦心事,可以……告诉我吗?”
是因为看到了花街中的景象吗?他想,这种地方实在常见,从古至今都存在着,但如今仍然存在却不一定就是合理的。
果然,这个世界就是腐朽的。
在垂下眼眸前,他还是选择握紧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