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烟缭绕,还未入殿,刘隽就被呛得一阵闷咳,费了好大力气才将眼睛勉强睁开,发现司马邺正跪在蒲团上念念有词。
凑近一听,似乎是佛经,心内一哂,仍是恭敬地行礼,“陛下,臣奉诏求见。”
司马邺将手中的佛珠放下,隔着氤氲烟雾看他,“何时动身?”
天子信佛这么大的消息从前竟一点端倪未有,刘隽决定回头盘问尹小成,宫里的钉子是不是得换上一批,要么是被人收买要么便是手段不到家,“后日一早开拔,明日午后臣便去营中了。”
司马邺长叹一声,“相聚时短,隔断时日便要送你出征,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待到海内宴清之时,臣便日日在宫中随侍陛下。”司马邺似要起身,刘隽只单手托了一把,竟硬生生地将他架了起来。
司马邺一时无语,刘隽也觉得有些不妥,找补道:“陛下忙于国事,近来过于清减了些。不过,陛下若是信佛,可要茹素么?”
“既是佛弟子,怎能杀生?”司马邺执了他手,一同往内殿去,走了几步又顿住了,“不对,朕早年也杀过人,朕的将士们也一直在杀敌,如此看来,也算是朕杀生了。”
刘隽笑笑,“陛下德被天下、爱民如子,这些杀孽就由臣为陛下担着罢。”
司马邺握紧了他的手,“若是有业果,怎么能算在刀刃之上,与主人无碍呢?”
刀刃?
刘隽闻言挑眉笑了笑,“那臣便做陛下的宝刀罢。”
司马邺被他这一挑眉激得晃了神,秀气的耳垂瞬间泛红,手指抚上刘隽蹀躞带本该悬挂飞景剑的带钩,“卿非金刀,卿为宝剑。”
说罢,他一扯,生生将那大带拽了下来,扔在了一边。
刘隽身形微晃,见司马邺自己却是一个踉跄,不急不忙地揽住他腰,淡淡地扫了不远处侍奉的管彤一眼。
管彤率众退下,又命人传话回司空幕府不提。
早已过了子时,司马邺却仍曲肱侧卧,殊无睡意。
“陛下有心事?”刘隽忽而道,本就低沉的声音在暗夜中更显得闷倦。
司马邺看着斑驳墙上的月光,“听闻从前汉时以椒涂墙,称之为椒房之宠。只可惜如今家国贫弱,别说椒房宫,朕就连个像样的宅子都无法赐给你。”
刘隽将他长发一圈圈绕在指上,轻笑道:“若能光复神都,陛下便将原先洛阳的宅子赏给我便好了。”
“那本就是你的,如何还能叫做赏呢?”司马邺不悦道,“何况朕在长安,你却要住到洛阳去……”
刘隽无奈道:“休沐去小住都不行么?未免太过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