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无需在意,你那时还小,于情于理,本座都该去寻你……受一点伤也无妨,何况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不用放在心上。”
此话一出,白凌觉着这人的不安也当被她抚平了去,可那脸上并无任何好转,看着反而愈发委屈了。
她自发想要抬手抚上那人发顶,可再度对上那人双眼时,手上又止不住一顿。
不能任由这种不可控的情绪蔓延下去……
抬起的手骤然停下,她只好摸上了桌边茶杯,放在嘴边抿了一口。
“你说的对,弱肉强食本就是这世间的规矩,只有足够强大,才有选择的权利。”
“只有足够强大,才能护住自己,不让旁人操心。”
此话一出,方才还过分激动的人眼中不再那般制热,眼底的那些情绪渐渐冷却,像是当真在思考这些话语。
她微微勾起唇角,好在这些话,自家徒弟也算能听进去。
白凌清了清嗓子,再度开口,“所以,与其纠结过去,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让自己忧心之事不再发生。”
半晌,玄冥点点头,“我明白了。”
“但徒儿还有一事不明。”
“什么?”
她难得将笑容挂在了脸上,玄冥虽说懵懂了些,但总的说也算乖巧。自己能无声无息将话头转移开来,都得多亏了自家徒弟的迟钝。
只见那人眼眸微垂,盯着木桌上的那白瓷茶杯,似在整理思绪,喉头上下滑动着,许久,才转而与她对视。
他唇瓣微张,“师尊,近日我觉得很奇怪。”
“何处奇怪?”
“我知师尊不愿与我挨着碰着。可此次外出,我愈是克制,愈是想靠你近些。甚至……”
“甚至……看见你与其他人靠在一处,我总觉着心里不是滋味,有些心慌。”
“师尊先前在萧师兄耳边都说了些什么?”
沉默震耳欲聋。
“你……”
方才缓和一些的气氛再度一凝,白凌嘴角一僵,右眼止不住的跳了跳,方才安心的笑容不再明艳。
她自己都快数不大清,是第几次接不上这人的话了。
眼见的人眼睫微颤,眨了眨那双无辜的双眼,瞧着,当真是在等待自己回答那一串超出自己认知范围的问题。
先前还觉着这人能开窍,全然未曾想过,是在这一方面。
他还敢来问她?!
玄冥瞧着,先前难得露出笑容的人脸上一僵。
他一愣,好多话堵在喉头不知如何疏解。可现瞎瞧着,也不是自己提问的时候。
只见那人眼底的冰凉止不住般,一点点溢出。先前和煦的面庞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那凉意刺骨的笑。
他总觉着,自己等的那些问题,是等不到了。
“混账东西!”
玄冥被那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一机灵,急忙用自己有限的认知去观察那人的神情。
师尊平日里心思难猜,有些笑也并非发自内心。
可这般模样,也不必猜了,就算再愚笨的人一眼也能瞧出来,是生气了。
“先前给你的清心诀,你当真有看?”
玄冥垂下眸子,点点头,“看了,师尊。”
“那你一天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师尊,我平日里,脑子挺空的。”说着,他抬头看了眼因着气恼从椅子上站起的人,因着害怕,又垂下了眸子。
“空?”白凌自个讲着,险些要气笑了,“看着是挺空的,给你的东西是半分没看进去。”
“徒儿有好好看的。”他抬眼偷瞄自家师尊,后半句的声响愈发小了,“只是,很奇怪,徒儿只有在看到师尊的时候才会想这般多。可到那时……徒儿恐怕已然想不起清心诀了。”
“也是想不通为何如此,所以现下寻到机会,特来请教师尊。”
白凌脸色一沉,那自己是该如何回答他?!
她长叹一口气,只觉胸口闷得慌,自己没被那磨人的寒疾耗死,就先要被这收来的徒弟气到归西了。
“想不通便不要再想了。”
她难得严肃了一回,“好好修道,日后,不许靠本座太近,也不许东想西想。心事繁杂,就多练剑,清心诀早晚一遍……再不济,去寻你萧耀师兄,但酒莫要多喝。”
她面色阴冷,换做他人,定是会附于耳边,威胁着让人乖乖听话。
可这人向来古板,像是个天生的闷葫芦,自己若是说得含蓄了些,怕是听不懂的。
还是与这人说明吧。
她难得如那掌门一般一板一眼,“你切记住,我和你只是师徒,也只能是师徒。你方才所说的话,莫要与他人讲起。这些心思,本座就当从未知晓,你也莫要再提起,亦或是让他人瞧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