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她指了指那桌面,“放上边吧,一会就喝。”
可玄冥却往她这边靠了几步,勺子舀着汤药,放在嘴边吹了吹,“还是现在喝了比较好,师尊寒疾似乎又重了,待会药凉了,对身子不好。”
说着,他在她面前坐下,待那勺子里的汤药冷了些,很是自然地送到她的嘴边。
苦药味在鼻间环绕,熟悉,却又让人不适。
她眉头又紧了紧,抬眼,自家徒弟紧盯着手上那碗汤药,半晌才发现她的目光,关切着对上她的视线时,好似一瞬便愣了神。
只见眼前人眨巴着双眼,这般喂药的距离,对两人来说算不得远。白凌瞧着,那人眼睫轻颤。
对男子来说,这样的睫毛算得上长了。
看着无情无欲的脸上,竟生得这般秀气。
她瞧进那人眼眸,也不是是否是自己的错觉,漆黑的瞳孔里,像是悸动,又带着些不可言说的情绪。
是师徒间不该有的。
“你家弟子看你的眼神…算不上清白。”
那女音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眼眸一缩,往椅背一靠,猛的拉开两人间距离。
不该如此……
这样的动作过分突然,玄冥似乎并未想到她会如此,稍稍直了直身子,看向她的眼里满是疑惑。
“师尊怎么了?”说着,他将药碗放在桌上,带着些许担忧,伸手捉过那细弱的手腕,稍稍用力捏了捏。
“是有些冷了。可会难受?”
说着,丝毫不顾他师尊警觉的眼神,动用起周身灵力,一点点,将那温热的灵力顺着指尖渡去。
自身手脚冰凉已然不是什么新奇的事了,这般自身过分冰凉的灵力,一点点被那温柔溶解,全身各处好似渐渐回暖……
她莫名觉着……有些舒服。
这样的想法一出,她不禁把自己吓了一跳,起身,一把将那人的手臂甩开。
“药我会喝,你不必操心。”
说着,她从桌上拿起那碗汤药,仰头,一饮而尽。
莫名被甩开,玄冥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似乎并未料到她起身如此突然。
而后,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失落在眼中轮转,将那一抹惊讶掩盖。
“知道了师尊。”
方才起身起得急了些,先前去那红衣女子打斗,着实是伤了丹田,一时心急,她不免喘上了粗气。
与其说是伤的,看着倒更像是被气的。
“你把白术给的药都放下,日后,本座自己来就好。”
“什么?”
他不可置信抬眼,试着对上那人的眸子。
自这人出关,这些天汤药都是他亲自送的,每晚到她房中送药,早已成了他下意识的习惯。那儿会轻易抹掉。
只是,他的师尊站起了身,眼底好似能凝出霜寒,这般冷冷俯视,他竟莫名觉着心慌。
空气中似乎又凉上了几分,眼前的人唇角张了张,又将先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是不需要他了吗?
自己身为她的弟子,修为不及她的万分之一,除却平日里对她的照顾,似乎再找不到可以理所应当靠近她的理由了……
“师尊为何如此说?是徒儿哪里做得不好了?惹你生厌了?”
白凌扶额,摇了摇头,“没有做的不好,也并未惹人生厌。”
恰恰相反,做得太好了。
让人误会……
一时间,房内又无了声响。
那视线毫不顾忌再度落在了自己身上。
白凌侧身,只见那人眨巴着眼,那双平日极为冷淡的眸子鲜少染上情绪,她只有在自己疏远他时,才会有瞧见些不同的反应。
不过是正常拉开两人的距离,师徒之间,她更希望他在自己面前,是平日那般冷淡模样。
而不是这般,染上一些不该有的失落……
一时间,她只觉头疼。
也不知是因着寒疾,还是为自家弟子烦忧。
她一声轻叹,揉着额坐回椅子上,“回去吧,本座想自己静一静。”
片刻,并无人回应。
身边的人并未如往常那般听话离去,她不解的放下手来,未等再度开口,手腕处猛然一紧,被人死死抓住。
力道很大,不顾她如何挣扎,平日温和的人都不肯松手,腕处不断的收紧,甚至连指甲也有些麻木。
她不可置信平日乖巧的人,会这般对自己这般无礼,望向那张冷淡的脸庞,那漆黑的眸子里竟倒映出自己的影子。
“放肆!给本座松开!”
她试着将那手挣开,换来的是更紧的力道。
手腕处一片温热,甚至有些烫人。
眼前的人又凑近了些,张了张唇,软着声音,好似死死抓住她手腕的人不是他自己,“师尊,徒儿先帮你驱寒。”
她不停动作着,想要将他的手挣开,可愈是动作,那手腕处的力道就愈发紧了,她咬了咬牙,拧着眉瞪着他。
“我最后说一次!放开!”
似是瞧出她的恼怒,他微微愣神,随后别看眼去不敢看她,可手上温热的灵力并未停歇。
他闷声道:“师尊莫说气话了……”
“啪!”
玄冥手上的力道一松,歪着头,一时愣神,像是不知发生了什么……
别看的视线无处可依,不敢抬头,只得静静瞧着桌面处静置的那小小茶杯。
后知后觉,他收回手去,又缓缓抚上自己的脸颊。
左脸处火辣辣,生疼。
“孽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