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缓过神,那人疾步朝他袭来。
太快了。
来不及躲闪,他只得抬剑格挡。
与那木枝相撞的一瞬,身体不由自主向后倾斜,抬剑的手颤抖着,不停与之对抗。
本是一步也未曾退让,却硬生生被那人推着后移了数米。
眼前人皱紧五官,喉咙处传来如同野兽一般的嘶吼。
那人瞳孔扩散,看着毫无生机。
重要的是,眼角黑气直直溢出,看着似乎并非那般清醒。
他记得这个气息,是魔族。
是被控制了吗?
“喂!醒醒!”
他试图将眼前人唤醒,可回应他的也只有那人喉咙深处发出的阵阵嘶吼。
点点水珠落在他的肩头,将本就是深沉颜色的衣衫染上更深的颜色。
好像是下雨了。
耳边是雨水拍打树叶的窸窣声。
木藤从他身后袭来,玄冥瞳孔一缩,用尽全力将前方藤条弹开。
他脚尖一点,腾空而起。
耳边的窸窣声似乎在这一瞬停止,似乎是雨停了。
抬眼,静谧的林间似乎没了任何声响,那些雨水也不急着下坠,全然停在半空。
密密麻麻,一颗又一颗水珠,肉眼可见他们朝着一个方向汇聚,缓缓形成一巨大的水幕。
不对,是两张水幕。
是先前在演练场的那一招。
他心下一惊,急忙御剑撤离。
他极速穿行着,水幕不断扩张,好似下一瞬就会倾盆而下。
不能停!
眼见就要逃出那水幕能涉及的范围,眼前木藤乍现,竟精准抓住了他的躯干,随后便是四肢。
如同巨蟒缠绕在身上,一点点缩紧,似乎要将他的四肢与躯干拆解开来。
他紧握双拳,双臂不断拉扯着,势要与那藤蔓争个高下。
噗嗤一声,血液飞溅。
随后便是佩剑落地的声响。
他不可置信,低头去瞧,那藤条似乎从他的血肉中长出,染上了他的鲜红,甚至将那藤条的漆黑颜色盖了盖。
根本不是从他腹间生长而出,只是突如其来,从背后将其贯穿。
一瞬间,似乎一切都停止了。
唯一他能感受到的,便是那一滴滴,不断流失的血液。
时间就这样静止了,直到那藤条从他身体中抽出,水幕落下,左右将他包裹其中。
随着水幕落下,他被重重的水流冲刷着,重重落回地面。
先前翻涌的热腾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冷了下来,眼皮也逐渐沉重了许多。
他伸手,抓住地面上的草根,强撑着意志,不愿让自己就此沉睡。
视线开始恍惚,随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人影。
是师尊吗?
腹部再次一阵抽痛,疼得他痛苦的收缩起瞳孔,紧皱眉头。
也因着这阵剧痛,脑海也并未就此陷入混沌,而是反复在清醒间不断拉扯,他细细瞧去,是那红衣男子。
他皮肤干裂,想枯树的皮,可怖又让人恶心。
腹部的抽痛不断继续着,他低头去瞧方才在空中被藤条刺穿的伤口,只见那人的靴子狠狠碾在那处,甚至用力在上边不断摩擦。
他喉头发出闷哼,气息也因着他的动作变得急促,却也难以缓解那种不断的刺激。
良久,那人的脚才从他腹间移开,转而一把扑了上来。
脖颈处一紧,是被一双手紧紧掐住,那干裂的皮肤摩擦在颈部,像一点点被刀刻一般。
他不受控的将下巴抬起,试图从他手中夺过唯一能供他呼吸的空气。
那人的气息铺面而来,入耳的是愤怒的嘶吼。
“凭什么!凭什么是你!”
他根本不懂那人在说些什么,无法呼吸的感觉让他无法思考,喉咙被掐住,也让他无法回答或是询问。
“都是被她救下的人,为什么将你带走,却把我留给凌霄宗,过那种狗都不如的日子!”
“什……”
他狂笑起来,“我都这样不人不鬼的样子了,就算回了凌霄宗,他们不杀我,愿意把我变会人样,我也是让他们蒙羞的罪人,迎接我的也是非人的折磨。”
“反正回去都是一条死路,我也不愿这样苟延馋喘活着了,就你吧,我们路上好做个伴。”
他没有半点要松手的意思,可身体似乎有什么力道在拉扯着他,一点点扳动他的手指,强迫他与玄冥分开。
“蠢货,没让你杀了他。”
声音幽幽的,黑气附上,见那人死死不肯松手,猛烈撞上他的脊背。
他被一股力道拉开,重重摔在地上,气血上涌,从口中吐出一口浊血。
四周的黑暗散去,随着天光射入,那颗巨树也消失不见。
“等着吧,说不定你心心念念的那位,就会在你临死之前,来送你最后一程,让你凉个彻底了。”
说着,他将玄冥抗在肩上,毫不拖沓,起身就走。
骤然,寒风突起,树木皆是一阵呜呼。
树上结满雾凇,蒙面的人来不及反应,体内便被炸开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