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要将他唤她妖怪的事情讲与她听吗?
他摇摇头。
可白凌紧紧盯着他,眼里带着些许探究。
一番思想斗争后,他还是决定将此事说与她。
“师尊……那人出言不逊,您听了莫要生气。”
“若本座猜得不错,便是那厮唤本座妖怪了。”
玄冥略微有些惊讶,“师尊如何知晓的?”
“那厮在我洞府里大吼大叫,又在大殿之上唤我妖怪,倒也不难猜,”说着,她又折返回来,在他边上轻声说话,“虽说门规如此,也不许弟子私自斗殴,不过本座觉着……你此番动手着实不错,手脚不干净的家伙总是需要有人来收拾的。”
“掌门毕竟是我师兄,自是向着本座的,你又是他师侄,这多一杖少一杖,不会有人探究的。”
见着那人还是跪在原地,如何招手都很是犹豫,她一笑,想了个法子。
“徒儿觉得不稳妥的话,不如换个法子?日后若是又惹本座生气了,我便将这两杖打回去,这样如何?”
这样真的好吗?
可那人不管不顾,硬是将他拉了起来。
他方才站起身,白凌便凑到他耳边轻语。
“乖些。徒儿不说,本座不说,便没人知晓。”
说完,她便退出几步,眉头一挑,照着手示意他跟上。
……
也好。
两人一路回玉尘峰时,夜幕已深。
外边天冷,白凌直径回了自己房间,身后新收的徒儿却紧紧跟着她,直至进门。
“怎么了?”
“嗯……师尊,先前受的伤可好些了?”
说着,她坐在床榻上,望着房门边上的那人。
嗯……先前不是在大殿之上不太想理他,就是在祠堂里那人跪在地上,这回来的一路那人又只是乖乖跟在她身后,也不主动与自己搭话。都还没机会仔细瞧瞧这人。
后知后觉的,自家徒儿变化挺大。
个子高了不少,这般细细打量,估摸着也比自己高了个头。
“自然,毕竟也闭关了好些年。”
“那……师尊,我去给你熬药。”
说着,玄冥便要推门出去,白凌见着那人转身时,身后那一道道深浅不一的血迹,不免皱紧眉头。
“等等,你先过来。”
“嗯?”
没明白她想要做什么,可还是听了那人的话,将门合上,乖乖走到那人面前。
“怎么了?师尊。”
这一口一个师尊倒是让她分外受用,她将一旁的凳子拉过,将他按在了上边。
“自己将外衣除了,我帮你上药。”
说着,她从纳戒里拿出一瓶药粉,扬了扬头示意他快些坐下。
玄冥点点头,背对着她将衣服褪下,背后纵横交错的伤疤在她面前显得格外狰狞。
她并非专业的医修,但好歹活了这么多年,一些简单的伤口处理还是懂的。
她将瓶中的药粉在手指上轻轻沾了沾,转而抹上那人的伤口。
这手指才碰上那些痕迹,那具身体轻微一颤,随后听见那人倒吸一口凉气。
“疼吗?”
“一点。”
“你且忍忍。”
玄冥微微低头,感受着那手在他的伤口上轻触,背上火辣辣的感觉在被碰到的瞬间变得疼痛刺激,可那疼痛感却又在那人一遍遍的涂抹安抚下来,不再那般火热,而是一整清凉。
背后的伤纵横交错,一时让他无法辨清,是那药粉本就清凉,还是那人的手指还是如十年前那般冰冷。
忽然身后那只手在他肩头拍了拍,他这才将游离的思绪拉回。
“好了,有没有感觉好些?”
细细一番感受下来,伤口虽还是有些隐隐作痛,可那击打留下的灼热感也的确被这药物抚平下来。
“嗯,背后的伤口不热了。”
“嗯。”
说着,白凌又示意他转过身来,那人凑近了些,在他左肩头仔细瞧了瞧,玄冥低头瞧去,那人方才还舒展的眉头此刻拧做一团,嘴巴只是张了张,玄冥便已然知晓她要说些什么。
“本是不用留下这伤痕的,全是你自找的。”
那剑锋留下的浅浅痕迹在下午大比时就已经被医修治愈了七八分,如今已然结痂,开始长出新的血肉。
白凌在那伤口边上按了按,瞧着无事,便收起手中的药瓶。
“莫要说本座啰嗦,我瞧着你这一身伤,属实是活该自找的。”
玄冥的视线盯着那远去的指尖。
很凉,方才师尊给他后背上药时,她指尖的冰冷也并非他的错觉。
“本座本就算得上半只狐妖,你又何必与他争执,那老掌门也真是,人都跑到家门口作乱了,也不知道向着自家弟子些。”
在他印象里,自家师尊一向是稳重端庄,在今日之前,也从未见着她如此这般发脾气,也未曾瞧着她在他面前说这么多的话。
也不知是从前头脑过于简单了还是怎的,竟从未发现师尊还有这样的一面,如今能瞧见她为着自己担心,竟然莫名觉得很是高兴。
他将悄然翘起的嘴角压下,抬头看向那人的眼眸。
“师尊。”
“嗯?”
“你的手好凉。”
说着,他向前边挪了挪,目光锁定在那双玉手上,小心翼翼,将芊芊细手握在了自己手中,试图将自己的温度这般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