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两个月就是七夕宫宴了,皇上听闻荣王妃厨艺精湛,近几日宫内人人都传外面的小食心思巧妙,一打听是荣王妃所制作。陛下特意让咱家来说一声,宫宴的菜式由荣王妃承接。”
费公公面无表情的说完这一串话,在座的几人愣神,裴逍沉着一张脸,似乎是强忍着脾气问道:“父皇为何突然有此意?”
费公公没有理会裴逍,视线落到宋清婉身上,居高临下地问道:“这可是陛下的青睐,荣王妃听清楚了?”
裴逍三两步走到宋清婉身侧,眸中阴沉,微微弯起了嘴角,可是那嘴角却像随时会垮下去:“宫宴明明有御厨,且王妃已经嫁了我,堂堂王妃,怎能去做宫宴?”
宫宴当日来人众多,稍有不慎一失足便会万劫不复,宋清婉自然也懂得这点。按理说,皇上没有道理让名不见经传的她来做这些。
“是啊公公,这二皇嫂来做宫宴,让二皇兄当日如何自处?”一直沉默的裴景突然发话了,他乖巧地问道:“是不是中间有什么误会?”
与人人厌弃裴逍不同,裴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很得皇帝的疼爱,费公公自然也缓和了几分脸色。
“这咱家就不清楚了,话已经带到,荣王爷要是有什么不满意,可以当面去问皇上。”说完这话,他再度深深的看了宋清婉一眼:“对了,荣王妃,咱家在来之前,文妃娘娘让咱家带句话。”
乍一听这个名字,宋清婉觉得陌生又熟悉,在脑海里想了好久,才想起文妃是谁。
嫁给裴逍的第二天,他们去陈贵妃宫里,恰遇文妃,那时文妃看不起她,言语贬低她不配为王妃,她气不过回了几句,这么久了,她怎么阴魂不散?
“文妃娘娘说,荣王妃既然已经身为皇室女子,荣王爷不成器,自然要帮荣王爷尽一下孝心,这宫宴希望荣王妃好好筹办,要是搞砸了,传出去,荣王爷与王妃岂不是要成为皇家的笑柄?”
语毕,他再度轻蔑地看了众人一眼,走出王府,转身看了一眼王府门口挂着的牌匾。
牌匾上刚用上好的红木花漆粉刷,上用金粉涂了荣王府三个大字。没有一个皇子开府另住,却要自己找人修缮府邸。
那么年轻的女子,一看就是没什么经验的,这个七夕宫宴有好戏看了。
花厅中的众人僵立着,空气里一片死寂,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凝重,宋清婉慢慢品着最后文妃的话,慢慢的回过味来。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就是明明白白告诉她,当日定会出什么岔子。想必皇上突然降旨,与文妃脱不开关系。
“我去找父皇商议!让他收回成命。”裴景率先打破沉默,脸上一片坚毅之色,他向着裴逍与宋清婉拱拱手告别,刚一转身裴逍便拉住了他的手臂:“回来,别意气用事。”
裴景抬头望向裴逍的面容,裴逍先前那抹笑意已经彻底的垮了下去,眼眸漆黑,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难道就让二皇嫂任人羞辱?”
“是啊,这根本就是想把弟妹往死里整啊,裴逍,你可不能答应。”颜子安脸上竟也浮现出一抹凝重的神色来,与他寻常那副样子格外不搭。
他虽然知道宋清婉做的东西很好,可是宫宴隆重,一点小错折了皇家的面子,皇上龙颜大怒,万一一生气砍了宋清婉怎么办。
裴逍没说话,抬眸望向宋清婉的方向,眸底也是一片担忧。
七夕宫宴虽说是皇家家庭聚会,可大菜也有上百道,她做的菜虽然菜式美味,可那终究不是御宴,那些奶茶和小吃,宫人未必接受,也难登大雅之堂,她一个人能行吗?
宋清婉读懂了他的忧虑,这里面的凶险她怎么会想不到?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败了,也许是最坏的结果,成了,说不定可以一举成名。更何况,她不觉得自己做不到。
“皇上的旨意,哪有收回的道理?”宋清婉想明白了,故作轻松的拍了拍裴景和颜子安的肩膀,笑意盈盈:“难道你们还信不过我的厨艺?”
“那可是宫宴……宫中所有人都会出席,排场规模巨大,不是寻常酒楼可以比拟的。”裴景担心宋清婉不了解宫宴,想的太美好,向她解释,宋清婉听完笑道:“六皇弟这么担心我,不如帮我寻一份宫中的御宴菜单?让我来看看有什么参考。”
“弟妹,你还真敢接啊?”颜子安也被她的胆大吓到了。
“人家都上门挑衅了,我还能退缩吗?”在做菜这件事上,宋清婉从来不接受任何质疑,她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皇上既然把宴席交给我,如果他觉得我做不得,一开始就不会答应交给我了。毕竟,他也不想折了皇家的面子,说不定,他这是给我和裴逍机会。”
裴逍也明白她的意思,交给她来做,自己也不可能置之事外,若是做成了,皇上也许会对他改观。
但宋清婉可能不知道,其实皇上对她的成见不是一点半点就能消弭的。
这样的风险太大,裴逍沉默了许久,迟迟不敢轻易下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