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说得极是,我们一同前行,你等既有好法子,告诉我们又怎么了?”
“可怜那些小娃子了,自打睁眼,也没过过几年好日子,如今又跟着我们受这灼热之苦。”
“是啊,这样恶毒的女人做了阴差,我们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这样冷漠又无能的女人,我们不服,待我等到了丰都,定要向阎王老爷禀告!”
……
“叶清,他们好可怜…”
狸奴不知何时站起身,扯着叶清的衣袖,四肢努力收缩着,似是极力想让整个庞大的灵魂掩入叶清身后。
见叶清自己人疑似内讧,云山得意地勾起唇角,女人嘛,就是经不起指指点点的。
“怕是连小鸡都蒸干了~”
云山的笑容蓦地僵在原处。
叶清无奈失笑,并不似云山想象中那样慌乱无措,急于自证,而且冷冷开口。
“首先,你们对几位阴差大人监考过程存疑,这个疑问可以有,想必牛头大人很乐意为你们解答。
第二,在场有一部分人,对我的性别有争议,这一点毋庸置疑…无法更改,若是实在有意见,我建议你们找阎王爷投诉。
第三,对于当前困境确有解法,但我们还不是丰都学子,没有帮助大家的义务,况且这条路本是亡魂必经之路,我若是告诉你们捷径,不也是触犯冥界的规矩了么。”
身后一马蹄踏起,扬起沙浪,恢恢声起。
“吁吁吁”
手下拉紧缰绳,牛头人鸡血石一样的眼巡逻一圈,见着这对峙的场面,颇为不耐,而后双手一放,翻身而下。
“说的没错。”
众魂围聚的形状,瞬时如那熟透的蒲公英,摇摇欲坠。牛头还未落地,便如一阵狂风卷起,惊得众魂四散逃窜,口中还喊着“大人来了”。
牛头翻下马车,气势汹汹,大跨两步,左手猛地一用力,三叉戟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狠狠地插入地面,发出一声的轰响。
方才还得意忘形的云山,此刻也被牛头的气势所震慑,低下了头。表哥云鸿更是缩在人群中,冷汗淋漓,腿软得快撑不住身体。
地面轰隆作响,不少魂魄忆起生前天灾,惊慌失措下纷纷跌落在地,或是摇摇晃晃,仿佛连灵魂都被震得颠起来。
牛头环视四周,目光如雷,冷冷问道。
“尔等,有何疑虑?”
众人疯狂摇头,无一个敢开口回答,骇怕自己引起这位大人的注意,缄默之中,满天黄土下,只有风声啸啸。
叶清刚想和牛老师说些什么,身后的张二却突然一把掐住她的胳膊,用力一拧。
叶清吃痛,倒吸一口冷气,冷着脸回头,却看到老头不停地挤眉弄眼。
在场的魂魄,欲念与怨气藏身,浑浊污秽,仅极少个别者心纯念善,说得难听一点,很难投个好胎,对于个别魂,如今的黄泉路怕就是他舒服的最后一段路程。
实在没必要将他们的言语放在心上,也不值当为了几个劣质魂魄,将自己的前途毁在这。
那牛头大人,人虽长着一个牛头,看着只觉怪模怪样,可人隶属地府,称一句牛头神也不为过。况且,自阴阳界门打开起,他便是黄泉路的引路神了,这条路已不知走了多少回了,总而言之,这位大人是万万不能开罪的。
叶清别过脸,到底也领了他的情,不再多说,算了,引起监考老师的关注也不是什么好事。
牛头:“低着头作甚,尔等又为何吵嚷?”
云山飞快抬了一眼,不怒自威的牛头从视野中一晃而过,他霎时怕地垂下头,不敢再看。
可就这样算了,他又不甘心!
“是这个叶清!她没事找事,非要唤大人过来!”
牛头顺着他颤抖的指尖,转过头,几乎没有眼白的红眸煞是震人。
“是你唤我来?”
“不是!”躲在人群中的云鸿再也无法忍受,颤抖着,高喊出声。
云山那个蠢货,那叶清分明就是胸有成竹,云山这样不分场合的挑衅,简直就是自掘坟墓,最重要的是,还可能会连带着自己失去宝贵的入学机会。
“表哥!?!”
云山恼怒,低吼出声,云鸿的大喊,实在是将他的脸狠狠踩入了地底。
被表哥背刺是他从未想到的事情,表哥难道不知道,他做的这些都是为了替他出气吗?他怎么能?怎么能临阵倒戈?
随即他掉过头,眼中的火光似要将叶清焚烧殆尽,这个妖女,都怪她!
牛头见状,环视一周这些不安分的东西,厉色喝道。
“生前功名地位,死后皆归于平等。唯有德行与功绩,方能决定尔等去向。”
众魂本看着热闹,一时受惊,心中惶惶,瑟瑟垂头。
“如今阴阳有别,尔等罪孽缠身,当速往洗罪脱罪,如今无故逗留,耽误正事,如有下次,便随老牛下那十八层逛逛罢。”
众魂听罢,心中虽有不甘,却也知牛头所言非虚,默默后退,不敢再有异议,又各自散去,各行其道。
牛头又转过头,双眸直勾勾地盯着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