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里唯一的猎枪被拿来了。
奈何大蛇身坚韧,子弹一击虽中,不仅丁点儿血没流,反而激怒了它。
大蟒先是将蛇头一昂,随即又俯身用尾巴朝前横扫!
只听见接二连三的“哎吆”、“啊”,所有的人都倒地上。
包括周夏的车子也被掀翻,车窗碎玻璃稀里哗啦地落了一地。
他怕被玻璃扎到,连忙挣扎着从车里爬出来。
人还没站稳,差点被地上的东西绊倒,是一双男士皮鞋。
不用说,福哥的鞋子无疑。
眼见有越来越多的人朝这边涌过来,那条蟒蛇匆忙俯身盘旋而去。
已经爬起来的人,这才想起来去看那个被大蛇狙击的倒霉鬼。
原来今夜被大蛇狙击纠缠的人就是福哥,只见他双眼紧闭,身上不少刮伤,但口鼻中竟然还有呼吸,额头、脖颈上并没有伤口,可见大蛇并没有咬破他的喉咙。
真是倒霉,也实在命大。
这时一部分去追蛇的村民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说:“竹林那边有我们的伏兵,蛇进不去就钻河里了。”
那就没办法了,即使寨子的大门锁得再严实,也挡不住它从河里冒出来。
经此一役,周夏有种猜测,他觉得大蛇的目的似乎很明确,就是月竹和福哥。
但它并不想大开杀戒,更无意与众人为敌。
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谁知道?”族长一边叫人把福哥抬走,一边忧心忡忡地说:“那条蛇估计就是条散灵,进来偷点内存吃吃,也不是算力特别厉害的那种,否则不会见人多就逃 。”
算力这玩意,更多是天赋。
有的程序进化迭代一千年,也比不上有的程序一出世就大杀四方,就像我们手机上的各类APP,有的运行起来就是流畅丝滑,有的就是晦涩呆滞,有的就是平庸无奇。
大部分矿工属于后者,老老实实干活的数字生命。
周夏回帐篷后,麦肯还保持着之前的“睡姿”,并没有转身问他外头的情况。
他一直脸朝墙,背对着人,不知道是冷还是怎么的,身上有点发抖。
周夏摸了下他的额头,有点烫,颈子里有不少汗,连毯子都浸透了。
他连喊几声“麦肯”,小男孩仅是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周夏只好拿湿毛巾给他擦了下脸和脖子,又把自己的干枕头换给他。
等折腾好这些事儿,天也快亮了,孩子的烧终于也退了。
直到开着自己的破车离开这里,周夏还是有种奇怪的预感,他总觉得这件事儿没完。
阿凤看见他的车窗,用一副风轻云淡地口吻:“修车费会从你工资里扣。”
周夏问:“没有车险?”
阿凤瞄了他一眼,用鄙薄的口吻道:“没学过数学?”
周夏立即明白了,集成电路里的量子运动属于微观世界,不能用宏观世界中的“概率”进行预测,因此建立在精算基础上的保险业,也无法生存。
见周夏要走,一直盯着电脑屏幕的阿凤突然喊住他。
他问:“怎么了?”阿凤道:“你昨天的快递签收有问题。”
“什么问题?”
“这个快递被压了很久,之前每次送,都因为本人不方便接收被退了回来。”
“这次呢?”
“仍显示未曾签收。”
周夏抗议说:“我明明送到他本人手里了。”
阿凤立即予以反驳:“那他就不是麦肯,至少不是白鸟城注册市民,否则就不会出错。”
他只好第二天趁着快下班的时候,故地重游。
寨子里的人有的已经认识他,热心道:“你去河边找,他在洪河边乘凉,穿件荧光黄的衣服。”
洪河离竹林很近,那条大蟒蛇就是从这里循走的。
周夏还没到岸边,就能望见远处有不少人在乘凉,他离得虽远,也能感到凉风习习,吹到身上怪舒坦。
人群里,确实有个荧光黄的身形,隐约可见,那人正是麦肯。
又走近了几步,嚯,连福弟都在。
他似乎恢复了不少精气神,此刻正在一条竹躺椅上闭目养神。
周夏刚加紧脚步,突然听到河面传来了刮大风的声音——“呜”,在原本风平浪静的河面上显得特别刺耳。
越朝河边走,声音越来越大,更令人吃惊地吃,河水竟然开始倒流,就像上游有一个巨大的抽气筒,正不断地迅速向上抽水。
河水打着旋儿,不断向上游流淌。
退水线向上飞速远去,留下的河底白亮亮一片,原来是各种鱼正拼命地向上游挣扎。
这样的奇景实在罕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一些胆子大的跑下来去捡鱼。
有人眼尖,指着水底的一团绿色大喊:“快看那是什么?”
乍一看那玩意儿很像水草,再一看——分明是个穿绿衣服的人被缠住了。
有个原本在就河底捡鱼的人,见状大着胆子过去,辨认了一会儿,抬头喊:“是个孩子,好像是——”
他必然认出了是谁,但又觉得很奇怪,开始在岸上的人群里寻找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