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昏暗的玄关,施野头一次发现,往日里温馨熟悉的小屋,竟然如此陌生。
冰箱里还冻着晏溪买来的巧克力,阳台上他亲手栽种的栀子花刚刚结出花苞,甚至门口的拖鞋都没来得及收走。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晏溪留下的痕迹。却又因为他的离开,变得毫无意义。
轻轻关上门,施野走到穿衣镜前,看着镜子里孤独的倒影。
满脸颓丧,浑身憔悴,本应笔挺的外套上全是褶皱。
施野垂下疲惫的眸子,一边朝浴室走,一边解开衣服。
心里抱着一丝微弱的期待,那个熟悉的声音会突然响起,气恼地骂他不知羞。
直到他走进浴室,幻想中的声音也没有出现。
施野站在淋浴器前,一抬手,冰凉的水流倾头而下。
皮肤被冷水冲击,反而有种滚烫而刺痛的灼烧感。
施野失去知觉般,麻木地站在水下,灯光在他脸庞投射出一层浓重的阴霾。
如果早一点坦白,会不会晏溪就没有这么生气?
如果在重逢的第一眼就表明身份,也许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如果,如果他们更早一点认识,在舞台剧那里,他果断地冲上去向晏溪介绍自己,会不会如今一切都不一样?
晏溪消失的第三天,施野几乎跑遍了整个嘉市,找了所有晏溪可能去的地方。
然而,每一次的寻找都以失望告终。
在濒临绝望的边缘,施野想到了一个最不可能的可能——
程震。
因为假装直男骗婚,他被老板的女儿甩了,换了一家公司,住址也变了。
施野找到齐哥。那是一个在商界摸爬滚打多年的老狐狸,人脉广泛,几乎没有他查不到的事情。
拿到程震的新住址,施野没有片刻犹豫,立刻开车前往。
天色已晚,路灯下的人影被拉得很长,在干燥的水泥地面上摇摆晃动。
程震满脸通红,步履蹒跚,显然喝得不少。
他踉踉跄跄地走进楼道,嘴里嘟囔着一些听不清的话,昔日的帅气潇洒不见踪迹。
看到挡在自己家门口的陌生人,程震没什么好脸色:“让开,好狗不挡道。”
施野冷眼看他,压着火气问道:“晏溪在哪里?”
程震被这一声质问震得稍微清醒了些,眯起眼睛试图聚焦在施野的脸上。
“晏溪?”程震疑惑地摇晃着脑袋,忽然咧嘴笑了起来,“哦,你说那个婊/子!我怎么知道他在哪?”
话音未落,施野一拳挥了上去,狠狠砸在他的脸上:“你他妈嘴巴放干净点!”
这一拳力道十足,程震瞬间失去平衡,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撞在身后墙上。
程震抹了一把嘴角,看着施野大笑几声,语气中充满嘲讽:“呵,你也被骗了吧?啧啧啧,小可怜,找我发火可没用。”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施野被激得怒火中烧,一把抓住程震的衣领,手上的力度几乎将他整个人提起来,“听不懂人话吗?我问你知不知道晏溪在哪里!”
程震喘着粗气,满脸通红地嘶吼道:“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怎么会知道!”
施野将人提到门口,手上的力度丝毫不减,“开门,我要进去看看。”
“你他妈的有病吧?”程震挣扎着拽开施野的手,但无论如何用力都无法挣脱。
施野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面对如此悬殊的力量,程震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按照施野的要求去做。
他缓缓抬起手,手指颤抖着在指纹锁上按压了两秒。随着一阵轻响,门锁应声打开,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施野松开手,暂时放了程震。
屋内一片凌乱,空旷而寂静,显然并没有藏人的迹象。
施野不死心,走进去仔仔细细审视了屋内的情况,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但这里确实没有晏溪的踪迹。
施野默默退出去,深吸了一口气,对靠在门上的程震说:“抱歉,打扰了。”
程震双手交叉在胸前,不客气地打了个响亮的酒嗝。
电梯上的数字闪动,正接近所在楼层。
施野站在电梯门前,盯着那红色的数字,眼神中失去了光芒,只剩一片空洞和迷茫。
程震突然嗤笑着说:“看你可怜,友情提醒一下,那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施野转头,恶狠狠地瞪过来。
程震拖着醉酒的步伐走进大门,歪歪扭扭地扶在门框上,酒精让他的声音有些含糊,但每一个字都如同尖刀,锐利地刺在施野耳畔: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找到我,但我真的只是一个工具人。”
“他当初压根就不是真心想和我在一起,只是需要找个幌子,而我恰好出现追求他,送上门被耍。”
“他妈的连个手都不让牵,我还以为他是害羞,原来是心里有人,压根看不上老子。”
程震自嘲地笑了起来:“也是,那么漂亮的一张脸,凭什么能看得上我。”
电梯门开了,施野站在原地没动,声音森冷:“你喝多了,脑子都坏掉了吗?”
程震斜睨着施野,仿佛在看一个可怜的小丑。
“他跟我在一起,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掩盖他和某个人见不得光的关系。”
“他真正的男人,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