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虚了修士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时,眼睛中满是泪花,“我只是想要回家罢了。”
回家……
这个词,引起了司爵的注意,回忆之前他所说的外来者,也就是说明……
几乎是立刻,司爵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就连声音都低沉了两分,可惜以他目前的少年声线,依旧还是那么的幼稚且清脆。“你是外来者。”
“对。”虚了修士没有任何犹豫,“我来自于美丽的星河之星,那是片富饶的土地,可惜天道将我拉进这个世界,填补所谓的漏洞,而我被迫和我的妻儿分离,在这世界独自活了百年,而今,我大约命不久矣。”
他说着,微咳了两声。
手掌颤抖着悬在半空中,却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对司爵道:“但你还能拯救。”
司爵的神情也严肃起来。
他确定虚了修士说的都是真相,可就是因此,他现在的心情才如此沉重,因为他知道若是要和天道斗争,这是个不知道结果的斗争,是死是活全靠命数。
可若是将它完全归咎于命数,那岂不是就是完全的放弃?
司爵的人生词典里从来就没有放弃,因为他从未输过。
既然他的目标也是回去,那么试这一次又何妨?
于是他直接问:“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虚了修士听他这话语,倒是没有意外,因为他早已看出这孩子不是池中之物,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担着如此大的风险也要将这个大陆的真相告诉对方。
他捻起桌面上放着的一根根尖针,眼神坚定地望着他,语气平静,却也是他最后的柔软。“你真的确定吗?若是你准备去做,便等于是立在天道的对立面,你日后将会遇到非常多的阻碍,甚至会危及生命,这样你也愿意试一试吗?”
“当然。”司爵的回答没有任何的迟疑。
他不是有任何的赌徒心理,他只是坚信自己一定能够成功,这是他对自己的信心。
“好,既然如此……”虚了修士不再多说,直接就尖针出手,一击落在了司爵的穴位上,接着,更多的针芒迅速飞来,一根接着一根落在了司爵的身上。
无数尖针将他整个人都扎得密密麻麻,一开始还未有什么感觉,但随即司爵便感受到了炙热滚烫的热流汹涌地流窜向他的四肢百骸,但这不过只是最简单的煎熬,相比于之后的根本不足一提。
在长久的痛苦与折磨之中,司爵的感官几乎麻木,眼前的一切都已经变得模糊,就连身体都无法感应冷热的变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种长久的疼痛与折磨好似终于停摆,司爵的身上早已出了一层又一层的薄汗,甚至令他出现了缺水的征兆。
而疼痛停止之后,他就像是个破碎的娃娃一样从椅子上滑落在了地上,刚刚长久的疼痛并未让他松懈,甚至觉得可以承受,可到了结束之时,当他卸了力道,反而再也承受不了了。
虚了修士的情况显然也没有比他好上多少,他的额前也满是细密的汗水,喘息声也比之前深了许多,手指颤抖着扶着桌面,有种站立不稳的感觉。
可现在双方都已经无暇顾及对方的情况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虚了修士终于平复了下来,他抓住自己还些微颤抖着的手指,缓步向前,最终停驻在了司爵的面前,同时缓缓蹲下,将宽厚的手掌覆在了司爵单薄的肩膀上。
孩子的肩膀瘦弱的好似稍微用力就能捏碎,可现在这孩子所承担的却是颠覆整个天道的重任。
虚了修士不清楚这个孩子能走到哪里,但他希望能够走的很远,而不要像他一样在这种地方毫无建树地死亡。
司爵睁开了那双波澜无惊的眼眸,被汗水浸湿的睫毛因为他的这个动作而颤抖了两下,落下了两丝透明的亮片,那或许是盐分的结晶。
“咳咳咳……”虚了修士又开始大力地咳嗽了起来,他痛苦地用手掌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希望降低咳嗽的声音。
但这样的行为根本毫无意义。
司爵几乎是立刻被这声咳嗽给拉回了现实,他立刻起身,可身体却好似不再是自己的一般令他有些无法控制。
那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身体尤其的轻,好似往前走一步都要从地面弹跳起来,这种轻松的感觉令习惯了正常行走的司爵一时无法习惯,所以他几乎是踉跄着走到了虚了修士的身边,同时伸手拍了拍对方的后背。
这样的动作带着全然的好意,很显然经过刚刚的事情,司爵已经将虚了修士拉入了自己的阵营。
“呵呵。”虚了甚至还轻笑了起来,随即擦了擦嘴角,一双略显老态的眼眸死死地盯着身边的司爵,像是在传递自己最后的遗嘱。“这事,只能交给你了。”
“好。”司爵点点头。
虚了就这么闭上了眼睛,好似陷入了永远的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