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如此世间难寻的琴色,居然出自年轻乐师之手。”丽夫人夸奖,褪下手腕上一只金镯,也让侍女添入托盘中。
弦歌退下,音乐声再起。
“久闻丽妃大名却一直没有机会相见。如今见到本人,丽妃果然风华绝代,让我敬你一杯。”公孙禁端起酒杯。
“可别叫我丽妃了。”丽夫人巧笑嫣然,“我现在独居,只是公主和别家的母亲。大人叫我丽夫人即可。”
“哈哈哈,是啊,敬丽夫人。”
丽夫人端起酒杯,眼波流转:“在下对大人敬仰已久,大人以平民之身,未满二十便声名鹊起,如今更执掌天下。在下自叹不如,这杯该敬英雄才是。”
两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夫人说自己独居,这怎么行?妇道人家总要有个归宿。”公孙禁一拍桌子,“我这里倒有个好人选,沮勇!”
“主公,我在。”最末席身材魁梧的武将,瓮声瓮气地回应。
他个子不高,皮肤黝黑,布满了岁月和战火的痕迹,脸上的皱纹深刻,如同战场上的沟壑,装束却并不华丽,只穿了身简单的麻布长袍。
“沮勇乃我手下一员猛将,最近刚死了老婆,与丽夫人倒般配。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定婚事。”
听到这话,丽夫人控制不住多年宫廷生涯锻炼出来的涵养,变了脸色。
即使缺乏政治敏感度,付灵瑶也察觉到了这事儿不对。
且不说从座位和穿着来看,这位叫沮勇的武将在公孙禁军中地位并不高。
当然,她并不以地位论英雄,但抛去了地位考量。他的能力应该有限,功劳也立得不多,毕竟,要是多了,早被公孙禁拿出来当谈资。
就算他本身有能力,缺乏机会展露,但公孙禁这一副把丽夫人当他晚辈,直接跳过相看环节,不管两人合不合适,搞成包办婚姻的口吻,也太蔑视人权了吧。
付灵瑶终于明白了,他就是在故意打压。丽夫人身为自己和付鸿音的母亲,在他眼里都只是小辈,按长幼尊卑,两人岂不连孙子都不如。
“多谢大人关怀。”丽妃忍住脾气,柔声回应,“我最近没有再嫁打算。”
“夫人不必客气,你都嫁了两次了,想来长夜漫漫,不习惯独眠。”公孙禁将沮勇叫到自己面前,随手拍了拍他胸脯,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看这体格,必不会让夫人夜晚寂寞,包你满意。”
太羞辱人了,付灵瑶恨不得拍桌站起来骂人。他的潜台词不就说丽夫人□□□□,断不了男人。
她正要发作,手腕被人狠狠按住,低头才发现是丽夫人。
丽夫人手指攥得发白,不停颤抖,脸上却依旧温和小意:“大人说笑了,我的年岁都能当这位小哥的母亲了,此事作罢吧。”
“夫人太不给我面子了。”公孙禁将手中酒杯倒满,递给身旁的舞女,“去,劝夫人酒。”
舞女战战兢兢地跪到丽夫人身前,躬身伏地,双手将酒杯端过头顶:“请夫人喝下此杯。”
明眼人都知道,这酒决不能喝,喝了便答应了婚约。
丽夫人起身行礼:“恕我刚才贪杯,此时不胜酒力,再喝下去恐当众失仪,不敢再接。”
公孙禁变了脸色:“连杯小小的酒都劝不下去,我留你何用。来人,砍了她。”
四个全副武装的刀斧手从门外冲进大厅,将俯身瘫软在地的舞女直直拖到门外,当众人的面对准她的脖子,一刀砍下。
动脉喷薄而出的鲜血染红了周围的柱子,一群随从上前,迅速将血迹擦去,仿佛刚才还鲜活的生命从来没存在于世上。
穿书这么久,付灵瑶不是没见过死人,她自己也亲手杀过人,但除了魔族,她从未见过有人如此轻易夺取他人性命。
她觉得,公孙禁连魔族都不如,魔族杀人好歹还有个理由,比如为了提取灵石,填饱肚子,这家伙纯粹为了恶心人。
他反社会人格啊。
刀斧手将人头放血完毕,置于托盘呈上。
公孙禁随手将舞女不瞑目的双眼合上:“拿下去扔了,别碍我的眼。”
丽夫人强撑仪态,面不改色。
“夫人的心好狠,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公孙禁做思索状,“也许因为夫人不喜欢女人,换个男的试试看,叫刚才的乐师过来。”
“别碰我,我自己走。”帷幕后传来弦歌声音。
片刻后,弦歌身姿依旧挺拔地走到丽夫人面前。
“刚才不还夸赞他琴声世间难寻,想必夫人爱才,不舍得让他死吧。”公孙禁幽幽地威胁。
酒绝对不能喝,可要不喝,又一个无辜之人要死,快想办法,付灵瑶命令自己冷静,转动脑筋。
弦歌优雅地端起酒杯,自行用丽夫人桌上的酒壶斟满,双手向前一递:“良辰美景又逢知音,弦歌之幸。”
付灵瑶迅速起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