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付灵瑶意外又开心地问。

他伸手捂住付灵瑶的嘴，小声说：“你没事就好，我走了。”

付灵瑶转头瞟了一眼两个院子相邻的门，那边没亮灯，她抓住铁手的袖子：“你等一下，我有事跟你说，进来。”

铁手停在门口不肯动，为难道：“这么晚了不方便，我们要不在院子里坐坐？”

付灵瑶点点头：“也好。”

两人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下。

“这里就你我二人，不用压低声音。”付灵瑶问道，“你也从西川城赶过来的？”

铁手摇头：“我一直在矿场镇守。”

付灵瑶为他惋惜：“为什么不参加西川攻城战？要去了，你肯定能拿头功。”

“金坡派往魔域的斥候得有人管。”铁手换了个坐姿，“我本来已经招募了队伍，准备去魔域寻你。”

“谢谢。”付灵瑶心中涌过一股暖流，又有些愧疚自己耽搁了他的前途。

“前几日刚知道你的消息，我便准备过来，可一直有人把着不让靠近，只能趁天黑。”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这几天除了阿兄和桃枝，都没有见到别的人。

付灵瑶好奇地追问：“那你怎么进来的？”

铁手不好意思地挠后脑勺：“翻墙。”

付灵瑶抬头望向高度超过两米的院墙顶，感慨确实只有他这种大个子能翻进来了。

“我知道你一定在心里怪我，拿灵儿的身体去冒险，但请你放心，我有很小心，把这具身体保护得很好，她没有受到伤害。”

付灵瑶掀开袖子，把自己的两只胳膊伸到他面前，跟魔尊战斗时造成的一些细小伤痕已经消褪到近乎看不见。

“如我跟你保证的一样，等我离开的时候，还你一个完整的灵儿。”

铁手语气有些着急，像在为自己辩解：“不，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这是我的承诺。”

两人陷入安静，付灵瑶的思绪不由回到了她最担忧的问题上。

因为不想与魔界有瓜葛，她插了炎渊两肋，逃了回来。那么完成任务的途径只剩统治人界一条路。

这意味着，她必须严格瞒住灵儿有魔族血统的事实。

如果秘密暴露，即使迫于形势，付鸿音还支持自己坐到国主的位置，那等自己离开这个世界，原身回体，要让一个美貌惊人的柔弱女子如何自处？

一个毫无权力保障的美貌女子的悲剧下场，历史已经告诉人们够多了。更何况这个女子身上还有一半魔族的血，到时候别说让她和铁手平静过日子，保全性命都很难。

更何况，付灵瑶不是木头，她能察觉到付鸿音对她的偏爱，但这种好感明显不仅仅因为二人经历，更由于自己是他妹妹的身份。

把希望放在即使说破事实，付鸿音也能承担一切压力上？她不敢冒这个风险。

炎渊会放过自己吗？炽桀会不会使幺蛾子？自己又不如周围人聪明，怎么想都觉得守住秘密好难。

付灵瑶边想边哭了出来，眼泪默默地充盈整个眼眶，集结成泪滴掉落。

铁手被她的眼泪吓了一跳，浑身僵硬，不敢动弹，像面对最顶级捕食者的猎物。

在这个知道自己最多秘密的人面前，付灵瑶有种没来由的轻松，她好好哭了一场，这才发现如石雕般端坐一旁的铁手。

她无奈地笑了，虽然眼角还带着泪：“你就这么坐着吗？将来要是灵儿哭了，千万不能一动不动，总要做点事情。不知道做什么的话，把你心里最想做的做出来就好。”

“好。”铁手点头，拽出里衣的袖子，轻轻擦掉付灵瑶的眼泪，然后趁付灵瑶还在晃神，把她托举起来放在了自己肩头。

忽然悬空让付灵瑶不由地呼出声。

听到她发出的惊呼，铁手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我，我就是想带你去散散心，她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总喜欢站在高处远眺。”

“那把我放墙头就行，这么晚了别跑太远。”

铁手走到墙边，将付灵瑶用力上托，轻放。

付灵瑶在墙头上挪动身体：“我最近重了好多，这个实在是……可能没办法恢复原样。”

“无妨，我不介意。”铁手双手一撑翻上了墙头，坐到她旁边。

微风拂过她的脸颊，带着暮春初夏时特有的温暖又潮湿气息，与魔界截然不同。从墙上向远处望，周围一片安详宁静，充满人气。

付灵瑶摆动双腿：“高处的视角果然不一样，连空气似乎都清新了点呢。”

付鸿音打开相连的小院门，他突发奇想，准备去看看付灵瑶睡了没。

月光下的院墙上，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并排坐着，虽然没有贴着，但也近到让他觉得不适。

看起来很亲密。

付鸿音后退一步，重新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