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见龙彦西祝寿的那套金银碗盘非常精美珍贵,龙彦东不得不接受妹妹龙彦北的好意,将翡翠灵芝如意呈上作为寿礼。
“老祖宗,请您瞧瞧,东小姐这如意实在是精美啊,这灵芝,正是祝老祖宗您健康长寿,平安顺遂呢。”虹姨笑着接过如意,呈到龙老太太跟前。
龙彦东自小在老太太身边长大,作为跟随了老太太一辈子的贴身下人,虹姨也与龙彦东感情颇深,见龙彦东因饲料厂易主之事被禁足思过半年有余,虹姨不免也想为东小姐说几句好话。
龙老太太侧目看了看虹姨手中的如意,质地温润,色泽晶莹,确实是她喜爱之物,可几乎丢了东宅的事始终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在龙老太太的眼里,龙家利益总要高过一切情谊。
所以当大孙女行完跪拜大礼,颂完祝寿词,龙老太太面上虽带笑意,可心中仍有芥蒂,未能释怀。
龙彦东起身站到一侧,第二位跪拜祝寿的却并非是排行老三的龙彦西,而是龙彦北与妻子林轻。
因林轻有孕,龙老太太免其行跪拜礼,只是微微屈膝服礼。
龙彦北呈上的寿礼是从崑东带回的药参,这对人参,形态古朴,根须繁茂,蜿蜒舒展,犹如龙须凤尾,栩栩如生。品相上乘,年份更是久远,堪称稀世珍品。
本就对小孙女十分偏爱,又见孙女贺礼如此贴心,龙老太太不由地夸赞了两句,又对即将临产的林轻嘱咐了几句,言语中满是关切。
龙彦北妻妻都起身退到一边,方至龙彦西与宋怀轲上前,恭敬行礼,为老太太祝寿。
龙老太太对宋怀轲甚为喜爱,早已将她视作孙媳,待她如家人。因此龙彦西二人俯在拜垫上颂完祝寿词,俯身叩拜时,龙老太太看着叩首的宋怀轲,眼中都是长辈的宠溺,不过她却并未察觉另一边龙彦西的神色慢慢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余光望着身边同自己一同跪拜的宋怀轲,龙彦西只觉往日的落寞再次涌上心头。
她并非是最小的孙女,可在龙家,事事都是排在最后,祝寿,祭拜,甚至儿时奶奶带着四个孙女到别家做客,连入门她都是排在最后的那个,这一切只因她是中庸。
龙家,从不以长幼为序,而只以阴阳乾坤区分。
她母亲龙三在世时便是如此,事事只能跟在龙四屁股后面,如今到她,依然如此。
龙彦西再次微微侧目,看到身边行礼的宋怀轲目光恭敬而专注,心中凄然。只因自己是个中庸,连同她爱的怀轲也要同她事事居于人后。
礼毕,宋怀轲已起身而立,唯有龙彦西仍垂首伏地,迟迟未动。
各孙女拜寿,龙老太太满面春风,让虹姨收好寿礼,可回眸却忽觉异样,满堂内只有龙彦西依然跪地未起。于是面带疑色,问道:“彦西,何故不起?”
听到老太太的声音,龙彦西这才缓缓抬起头,唇角微扬,笑意浅淡如雾:“奶奶高寿,乃龙家之福,亦是崑西之幸,不过……”言至此,龙彦西眸色一沉,声带寒霜,“不过如此高寿,却仍要奶奶为龙家事劳神费心,孙儿实不忍见。今日寿宴,龙家人皆在,奶奶也该指定家主,退享清福了。”
语出如惊雷,正厅内骤然死寂。
龙老太太双目圆睁,拍着黄梨木椅,厉声喝道:“放肆!你此言何意?!”
龙彦西这才从拜垫上徐徐起身,一步步趋近主座,她望着一脸怒意的龙老太太,神色似笑非笑。
忽见她往袖中一探,只见寒光一闪,一柄短刃自袖中拔出,刃锋如雪,冷意森然。
未等其他人回神,龙彦西已欺身至老太太跟前,刃尖轻抵在老太太的颈上,低声道:“孙女之意,奶奶该将龙家……交出来了。”
顷刻间,满堂皆惊,龙彦东和龙彦北想要上前,可见到刃上寒光,两人只得停在原地,屏息凝滞,正厅内顿时如同死寂,只听到寿烛燃烧时偶尔一声噼啪响,尤令人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