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彦北抽了下鼻子,愣着望向林轻,又默默垂下眼。
如果那日早饭时林轻说的那句让她多休息,是林轻成为她姨太后说的最温柔的一句话,那今晚的这句只会比那句更让此时的她欢喜。
夜风柔和地敲打着窗户,月亮随着龙彦北垂下眼睑也腼腆地躲进云里。
林轻感受到了她刚才那句话带给龙彦北的情绪变化,她没再说,只是把龙彦北的手臂徐徐放下。
手指离开的地方,皮肤比小臂其他部位的肤色更深。
林轻抿了下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那是每晚被粗绳绑过半晚后勒出的痕迹,情潮的刺激下,麻绳粗制的纤维摩擦着细嫩的皮肤,日积月累,在龙彦北白皙的手腕下留下两道暗红的很久都不会消失的印迹。
林轻别过脸,借着把绳子扔在地上的时机狠狠地吸了口气,把险些控制不住的眼泪逼退。
她从旁边拉过被子展开,看着龙彦北乖乖躺好,简单盖好被子,就匆匆离开了龙彦北的房间。
—
龙彦北依旧每日都离开北宅,有时是到铺子里去看,有时是去粮库瞅瞅,跑得小环天天喊累。
马车此时正往北宅的海域赶去,龙彦北坐在车厢里,撩起半边车帘想看周围的风景,却看见跟在车下的小环一边扶着腰一边擦着汗,眉毛都耷拉成了八字。
“小郑,停下车。”龙彦北朝车夫喊了声,随后招呼起小环:“小环,上来坐会,到海边还有很远的路。”
小环累得脚疼,可她扶着车,赶紧摆了摆手,道:“太太,小环不能上去,您是太太,可以坐车,我算个啥啊。”
龙彦北笑笑,放下车帘,直接下了车,拉起小丫头的手说:“平权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说以前的话。以前是主奴,现在你虽然跟在我身边,但是我给你报酬,是雇佣关系,位置不同,并不是阶级不同。”
说罢,她带着小丫头一同坐进了车厢。
跟在东家身边这么久,小环还是第一次坐上主人才能坐的车,虽然太太说了她们并非阶级不同,但小丫头心中依然知道尊卑有别,她坐在车上也不敢坐实,只挂个边而已。
马车继续往海边走,龙彦北背靠在车厢,双手放在膝上,闭着眼睛养神。
小环见东家在歇息,想到每晚的事,心里有些惶恐。她拢住衣裙,脚也收得规规矩矩,小声问道:“太太,我在这……是不是打扰您了?”
龙彦北睁开眼,淡淡笑了笑,说:“没事,我就是稍微歇会。你好好坐着,马车颠簸,前面也有土路,坐得浅会颠到屁股的。”
“嗯嗯。”小环乐颠颠地往后靠了靠。
被东家拉上了马车,还说了几句关心的话,小环觉得东家待自己实在是好,简直宛如姐妹,心里不禁有些飘飘然。
看着对面用手指按揉太阳穴的太太,小丫头心疼东家,心想自己作为下人,也该关心下太太,于是不假思索便说:“太太,你看你现在,每天精神都不好,姨太也不与你同房,你这晚上还得绑着,是不是……”
话刚说了半截,小丫头看着对面龙彦北微微惊讶的表情,这才意识到自己口无遮拦地越了界,于是赶紧捂住嘴。
她怯怯地看着对面的龙彦北,低了头。
想到别的下人跟东家都是说吉祥话,可她只被东家关心几句就得意忘形,做出这么不成体统的事,顿时觉得自己该死,抬起手,使劲给了自己两个耳光,小声说道:“太太,是我多嘴了,小环错了……”
小丫头打得自己脸蛋儿都红了,龙彦北赶紧伸手拦下她。
“说什么呢,傻丫头,没事的,我只是睡眠不太好,过些日子就好了。”
龙彦北没多言语,此时马车经过闹事区,车厢外不时传来阵阵叫卖声,各种味道也瓢了进来。
龙彦北放下小丫头的手,抽了下鼻子,嗅着外面的味道,她边转头往外瞧边问道:“是司云楼到了吗?我怎么闻到司云楼的烤鸡了?”
小环一听赶紧跪过来,她掀开车帘往四周一看,立刻弯了眉眼,欢声道:“对对,太太,是司云楼,是司云楼,您鼻子可真好使。”
龙彦北此时也瞧见了前面不远处那块黑底金字的牌子,这是崑西一家老店,专卖烤鸡,几十年的老字号。
龙彦北弯了下唇,朝驾车的小郑招呼道:“小郑,找个地方把车停下,我要去趟司云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