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少年还在睡梦中,三天未进米水,他的脸蛋依然白净俊美,大约是他体内的精神力太强大,毕竟周起燃的精神力也在他哪里,而周起燃自己倒是瘦了一圈,睡醒后饿得前胸贴后背。
估计是知道他饿,男人扔了一包营养剂给他,周起燃拿起来万分嫌弃的看脸一眼,原主的记忆里这玩意儿简直难吃得要死。
但为了苟活,还是得喝了。
他一边喝一边干呕,瞅一眼被精神力滋润得“白嫩娇美”的娄溪桥,眼底升起浓浓的嫉妒。
好不容易喝完,男人又敲了敲铁门,把一块要烂不烂的手表从铁门的小窗口扔了进来,“喂,我们老板和你说话。”
周起燃抬手接住,再次听见了一道不男不女的声音,只是这次说话的人和三天前的好像不是同一个,吐字习惯完全不一样,语气带着一股莫名的优越感和得意:“周起燃,你这个人还真是爱玩一些小手段。”
周起燃挑眉,回忆起三天前开车绑架他们离开的男人和“老板”的对话,失笑。
“什么手段你不也看出来了?”他说。
“是啊……如果不是车钥匙,你活不到今天。”
果不其然是车钥匙的问题,周起燃想,随口道:“然后呢。”
“然后——”
那头笑了下,“你是故意的么,预料到自己可能会被杀死,所以用车钥匙来告诉我——你们是故意被抓的,如果不想被抓出来,最好留你们一条小命。”
周起燃:“……”
虽然手抖是我演的,但我只是为了方便你们绑架,并没有其他意思,戏别太多。
“如果真和你猜想的一样,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
他话锋一转,说:“听说,这位小少爷的病已经好了?他的外伤……和心理病。”
“他没有有没有心理病,或许你应该看得出来?”周起燃没有跟着他的节奏走,只问,“别的不多说了,这位大老板,你到底想怎么样呢?”
他话音刚落,终端的通话显示断开,是对方挂断了通讯。
真是奇怪,专门打一通电话来示威?
门口的男人把手从窗口伸进来,冷哼:“终端。”
周起燃瞅一眼这破破烂烂的终端,无语至极。
这玩意儿怕是不足他之前戴的那个终端的百分之一吧,真好意思扔出来接电话,也不怕接到一半断线了。
他把终端还回去,又听见男人叫他:“喂,那小少爷是不是要死了?你给他喂点营养剂。”
周起燃转头看向娄溪桥,少年身下垫着一小堆稻草,眉头紧锁,表情可怜,额前冷汗一片,打湿黑发,贴在皮肤上,周起燃凑近,还能感受到他急促颤抖的呼吸。
这种状态周起燃很熟悉,是梦魇了吧。
周起燃皱眉,眼看着娄溪桥的左脸隐隐约约浮现黑色的疤痕,当即躺在地上把人抱进怀里。
“喂。”男人没听见回答,干脆把营养剂扔进来,便不管不顾了:“一会儿给他喂了,别弄死了。”
周起燃没理他,也没把营养剂捡起来,他抱紧瑟瑟发抖的娄溪桥,掌心贴着对方的胸口,闭上眼进入意境。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希望时间来得及。
·
周起燃的计划就是要靠这群法外狂徒激发娄溪桥的执念,三天前他对绑匪提起的火灾是有意为之,那之后他们就被喷雾迷晕。
果不其然,娄溪桥在听到那句火灾之后,一直昏迷到现在,到了该醒的时间却迟迟无法睁眼,是被自己的执念绊住了脚。
他的执念并非火灾,是藏在火灾里的其他东西。
可能是八岁与母商女士一起居住的回忆,也可能就是商女士本人。
总之,今天就会结束一切,周起燃想。
……
再睁开眼,世界宛如一个漆黑的罩子,一个眨眼的功夫,破破烂烂的小屋出现在眼前。周起燃看见娄溪桥正蹲在门口,抱着膝盖,表情呆滞。
周起燃抬步的瞬间,一阵狂风阻挠了他的动作,他被沙尘迷得睁不开眼睛,只能模糊看到曲折的小路上多了一大一小两个人。
女人的脸很熟悉,是娄溪桥第一个意境里的人,他的生母,商女士。
她牵着奔跑的小男孩约莫十七八岁,是成年体的“娄溪桥”。
再大一些的精神体娄溪桥就坐在屋子门边,看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奔向自己,然后越过自己开门进去。
“娄溪桥。”周起燃喊他的名字,坐在门口的少年毫无反应,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门口。
周起燃无法离开所处的位置,只能不断捋这几个意境的关联。
第一个意境和第二个意境似乎是重叠在一起的,又或者说,第二个意境是第一个意境的衍生体,所以在第二个意境最后,他们才会回到这栋小破屋子。
眼前这个意境就是第三个意境,是两者的结合体。
难道……要按照酒窖的路线走?
周起燃当即行动起来,试了一下酒窖的路线,往左的第一脚就踏了出去,他心道真是操蛋,抓紧时间往娄溪桥身边去。
无论如何,他都得抓住这次机会,拿回精神力。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不成功,他们可能都会死。
正想着,透明的迷宫墙外,可以清楚的看见,两辆汽车一前一后,隔着很远的距离驶来,前者停下车,下来两个男人。
他们长相相似,是一对父子,周起燃看一眼便想起三楼挂在走廊的照片上的两个人。
娄劫和娄知昭。